“今日一场血战,袁军损失甚大,这当中不只是包括袁绍本部的损失,还有荆楚各大家族的兵力损失,只是今日一仗,损失就这般惨重,谁也不敢想象来日会变成什么样……”
“今夜,怕是荆州一众会极力相劝袁绍退兵……甚至是以死相逼。”
说话的时候,一名校事府的校事从后方快马过来,翻下马背对一名司马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那人快步走到大纛旗这边,将侧后方的消息禀报给了刘俭和郭嘉。
“苏代,贝羽出现了,他们纠结了三千多人,避开了驻扎在陆浑的吕旷和吕翔,沿着熊耳山杀过来,看样子是来救援袁绍的。”
“苏代,贝羽……”郭嘉笑了一下,看向刘俭:“这两个人是南郡的宗贼,后归于袁绍,想不到在关键时刻,倒是还挺忠心。”
“可惜这些人终究兵少,仓促之间,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刘俭并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人,招手让人拿过舆图,看了一会,手在上面一扫,巴掌啪的按下:“传令给阎柔和张燕,带黑山骑过去,把这三千人给我吃下。”
“一群跳梁小丑……”
……
金鸣响起,蔓延的兵锋正在往后退走……
营中燃烧的火焰被扑灭,浓烟在天空席卷,栅栏上下,斑驳着暗红的血色,与尸体交织连成一片,安静的停留在夜色里。
“河北军退了……他们退了……”
营寨里,脸上有着喜气的士兵匆匆忙忙跑过一名身着重甲的身形后方禀报。
整座大寨,抬走的伤者、尸体的悲戚氛围里,敌人的退却是难得让人高兴的消息。
眺望退走的敌军,站立的袁绍紧皱的眉头松了松,此时战事刚刚结束,周围的伤者实在有些多,痛苦的呻吟持续的传来,他微微转了转头,大部分被抬去伤兵营的士卒,这辈子恐怕会落下残疾了。
身边许多人来去,打扫着营寨内,重新布置守寨的器具,过来几拨传令兵汇报了情况,又带着命令离开后,文聘,王威朝这边过来,见自家主公沉默模样,还以为是为明日的战事忧虑。
“.……主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北军退了一次,明日众人齐心,再退他一次,只要拖到他们军中粮尽,我们便是守下来了,此刻该是鼓舞士气,让众兵将们高兴高兴才是。”
适才一直有些呆滞的袁绍,听了这话,方才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一个人说道:“现在高兴,为时尚早。”
说话的人,乃是袁绍身旁的蒯良。
袁绍转头看去,看却见以蒯良为首的一众人,脸上皆有一丝疲惫。
不远,一名伤兵被人一把将刺进肩膀的箭矢拔出,凄厉的“啊!”一声惨叫传来时。
蒯良慢悠悠地开口:“今日才第一次会战,哪里算得激烈,高兴还太早了。”
南阳郡的邓当说道:“今日来打的敌军尚算不得多,敌军猛将也没来几个,他们更像是在触探我们防守的程度,明日他们再来,就不会和今日这般简单了,主公,当务之急,还是撤退为上!”
说话的语气并不高,然而对面的文聘想要说些什么,身旁的王威赶忙拉了拉他,轻摇了下头,这才闭上嘴。
现在的这种情况,不是他们插嘴的时候。
袁绍环首看去,却见身后的一众随军而来的望族中人,皆是面带忧色,且还有人似要谏言。
他猛然一转头,吩咐文聘道:“带我去巡查营盘!”
文聘不敢怠慢,当即引着袁绍去巡营。
众人皆随袁绍一同,待来到伤兵营,里面各种惨叫声、血腥气、草药味弥漫,医匠大多已被派遣到这边帮忙医治伤兵,依旧显得不够用,身影忙碌的在各个简易病榻前来了又去,甚至不少人在严重的伤势下,疼痛的死去,也有在昏厥中悄无声息的离世,尚有余温的尸体下一秒就被营中士卒抬走,鲜血顺着垂下的手臂一滴滴落在地上,延绵出去。
向氏家族的向征道:“主公,儿郎伤重至此,主公何心忍乎?”
“主公,退兵吧!”
“主公啊,损失太大了!”
“敌军凶猛,此地不宜久留也!”
这边说话的声音传开,许许多多的伤兵听到这处的动静,也看到了站立许久的身影,一个个激动的仰起头想要说话,有伤重的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惨叫。
那些伤兵营中的士兵,也有一些冲出了帐篷,对着袁绍哭道:
“主公,撤兵吧!”
“主公,别打了!”
“主公,让我们回家吧!”
袁绍的脸色变的铁青。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拂袖,转身离开了伤病营。
可是,当袁绍回到他的帅帐之后,还是有一大群的人跟了过来。
包括蒯良,向征,邓当,马成,霍笃,黄射等人,皆是望族代表。
“主公,撤兵吧。”
“你们……你们想造反吗!”袁绍终于控制不住怒火,放声怒喝。
“我等好不容易打退北军,汝等就在此劝我退兵,莫非与刘俭私通乎!?”
“主公,我等不敢啊!”
“只是北军凶猛,我等身为进攻的一方,却只能是凭营寨待守,空耗军力!”
“主公啊,这样我们是拿不下雒阳的!”
“荆州的元气会丧掉的啊,主公!”
袁绍勃然大怒:“都给我滚出去!”
袁绍下了命令,这也人也不好赖在帅帐内不走。
但是他们都出了帅帐,在袁绍的帅帐外面等候,一夜不走。
“主公,撤兵吧!”
“主公,雒阳这样,是拿不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