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老夫可是他们的敌人!”
法正叹息:“董公,您好好想一想,先前叛军所立的首领乃是谁?乃是凉州的名士阎忠。”
“今阎忠已经病故,马腾和韩遂在凉州声望不及其人。”
“可他们若想长久,必然还想着能够借力一个有威望的凉州豪杰为叛军首领。”
“如今,他们苦于找不到这个人故而将此事搁置,若是董公返回了凉州,法正敢以性命担保,马腾和韩遂必然要强迫公做叛军首领,就算是董公不从,他们也会对外打出董公就是凉州首领的消息,毁了董公的名声,让董公不就范也得就范。”
“若如果如此,董公这些年积累的声名和功业就彻底全都毁了。”
董卓听到这儿,不由浑身顿时一个激灵。
法正这话可是说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痛点,董卓身为一个凉州人,当年根本就不顾及声名,所有的事都只为求利,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大汉朝名垂青史、建功立业的人。
但是当他真的达成了这一目标,董卓发现自己已经舍不得离开这份功业了。
他大汉朝董相国岂能成为叛军的首领,就算是被胁迫的也不行啊!
一想到这里,董卓心中顿时升起了无限的恐惧,以他这个年龄来说,他是真的不怕死。
但是死后之名,他现在还是非常在乎的。
当下,就见董卓对着法正拱了拱手:“孝直之言甚善,也是多亏了孝直某才能想到这一点!唉,老夫现在若是回凉州,只怕还真是晚节不保了。”
听董卓说起‘晚节不保’这四个字,法正的心中不由呵呵之乐。
随后就见法正冲着董卓再次长长的施了一礼。
“丞相也是对此有所顾忌,毕竟董公对于朝廷也是重中之重,若是被马腾、韩遂等人劫持为叛逆之首,那董公身为新政的发起人,必然会被地方豪族以此理由而攻击新政!到时候恐使新政受到阻碍,这是丞相万万不想看到的事。”
董卓道:“那你们刘丞相打算如何安置老夫?”
法正一听董卓称呼刘俭为刘丞相,心中一下子就透亮了许多。
看起来,董卓似乎已经慢慢开始接受刘俭取代的自己主持朝廷的这个事实了,不然,他是万万不可能称呼刘俭为刘丞相的。
法正心中很高兴,但表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他顺其自然的接着董卓的话茬:“丞相希望董公能够回京,在京中就任太傅之职。”
董卓听了顿时一愣。
接着便见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刘德然果然是比老夫高明许多!为了将老夫留在京师,竟然想出了这么一招?不错,不错,他贵为为丞相,确实是可以执掌朝廷全部军政,位列诸臣之上,但是让老夫成为太傅,身份尊贵却全无实权,只是挂着一个天子老师的名头,完全是个虚职,以后也根本插手不上朝政了。”
法正很是自然的说道:“董公,难道对于一个臣子来说,这不是一生中最好的归宿吗?董公身为边郡出身之人,又对朝廷进行了大力改革,天下多少人恨公恨的牙痒,天下又有多少人说董公是权臣?”
“董公细想,这太傅之职,若不是公最好的归宿,那什么又是您最好的归宿呢?”
“难道董公真的以为自己能取代大汉皇帝?”
董卓一听法正这么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休要胡说!”
法正笑着道:“不错,不错,是法某信口胡言,还请董公勿怪。”
董卓长声叹息,显得有些明悟了:“你说的是正理,老夫明白了……那老夫当如何回长安当这个太傅,想来你们刘丞相也已经有了明示吧?”
董卓这些年也是执掌朝堂,经验极为丰富,他自然明白刘俭一定还有下文。
……
……
数日之后,法正便离开了冀县,返回长安。
而在法正走了之后,董卓并没有接见任何人,他依旧是将西凉军诸事交给董璜和董旻,自己则是深居简出,不见旁人。
而法正抵达又返回的事情很快就在西凉军中开始流转。
这在西凉军诸将中顿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西凉军诸将中有很多人对朝廷以及刘俭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其中就包括胡轸,杨定,李蒙,王方等诸多西凉军阀。
这些人当年都是以凉州一方大豪的身份投到董卓麾下的,虽然听命于董卓,但是各自也都有各自权力以及自主性。
西凉军中很多军队都是属于他们个人的兵马。
事实上,在西凉诸侯中,这些人只惧怕董卓,若是没有董卓的话,他们是不不会服气其他任何人的。
这当中也甚至包括朝廷在内。
在得知朝廷方面派来法正见了董卓,然后其人又安然无恙的走了之后,这些人心中立刻开始犯嘀咕了。
刘俭夺了相国基业,相国居然不杀他的使者?
就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为了争夺西凉军的最高指挥权,这些人彼此之间都是不太和睦,但是眼下形势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可不敢继续这么内耗斗下去。
胡轸连忙将几位西凉军将领都请到他自己的帅帐中,然后与他们共同商议关于朝廷派人来见董卓的这件事。
“诸位,朝廷那面已经换了新皇帝,刘俭进了长安,当了丞相,如今还派法正来见相国,依照诸位之见,刘俭这次派人来见相国,乃是意欲何为?”
李蒙道:“定然是前来招降我等!”
“刘俭已经定了朝廷,对于朝廷来说,现在最大的不稳定性就是我等西凉诸将。”
“他派人来见相国,就是想让我懂归顺。”
“那咱们到底归顺不归顺?”
这句话一问出来,在场的西凉诸将都沉默了。
他们都不着急说话,而是各自沉思研究着这件事。
少时,方听王方道:“归顺刘俭,我等今后受其制约,不能放纵自在不说。就怕还会步了李傕和郭汜的后尘。”
一听王方提起李傕和郭汜,所有人顿时都紧张了。
“那刘俭以仁义为立身之本,最恨的就是放纵兵将,为祸地方百姓。”
“我等这些年虽然在董相国的约束下,对百姓的滋扰较少,但是谁手中却没有上千条人命?”
“若是不完全滋扰百姓,我等西凉军又该怎么活?”
“怕就怕那刘俭不会原谅我,等回头也将我如同李傕一般处置,那咱们可就是自投死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