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太守府中。
孙坚自打回返到了长沙,就一直没有出现在郡内一众属官的面前。
他对外宣称自己病重,难以见人。
孙坚将郡中的大小政务交给了他的妻弟吴景,将军中事务交给零陵人黄盖,自己则是挂出了避客牌,躲于府中。
直到他的得力干将朱治,从子孙贲,族子孙河三个人一同领兵回来之后,孙坚才唯独破例一见。
其时,荆州南部也不太平,贼寇区星被孙坚击破之后,今年初,又有区星的附庸之贼周朝、苏马、郭石等人相继复叛,祸及长沙、零陵、桂阳诸县,不过这些疥癞之疾在孙坚看来,并不需要他亲自出征。
于是他将讨伐他们的权限,交给了朱治,又让两个子侄辈随他同行,借助这场战斗,锻炼两个孩子的用兵能力。
在打仗这方面,孙家人有遗传,每一代人中,都有几个特别能打,且特别善于用兵的。
而孙贲和孙河这两个,就逐渐开始展露出了在这方面的过人天赋。
这一仗中,孙贲与孙河都是奋勇杀敌,身先士卒,斩首甚多,而孙河本人甚是还亲手斩杀了贼首周朝。
本来是满心喜悦而归,不想却听到了孙坚重病的消息,大家都慌了。
到了长沙,朱治领着两个孙家儿郎立刻取探望孙坚。
可哪曾想,来到了孙坚的居所,却见一身劲装的孙坚,正在院落之中手持古锭刀,辗转腾挪的练武。
三人看到这,都愣住了。
孙坚面色红润,浑身大汗淋漓,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有重病在身了?
似乎感觉有人进了院子,孙坚遂一个回旋转身,跃至刀架前,一伸手将刀鞘拿在手中,随后行云流水一般的将古锭刀收入鞘中。
他一挥手,将古锭刀向旁边一扔,立刻有侍从上前接着。
孙坚笑着来回扫视着眼前出征而还还的三人,道:“汝等战表,吾已阅过,功勋卓著,不负吾之厚望!”
孙贲上前,仔细打量了孙坚好一会,方道:“叔父,您不是病了吗?怎么会……”
孙坚哈哈大笑,他伸手接过侍从递送上了绢巾,擦了擦汗,道:“走,咱们屋中说话!”
随后,几个人进了厅堂,孙坚“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壶水,遂命亲信将袁术的书信拿来,让朱治,孙贲,孙河等人传看。
袁术的书信上,并没有具体的言明事件,只是让孙坚退兵,不过他在侧面提出,袁绍纠集诸牧守讨董,私心甚重,有违人伦纲常,不宜相助,让孙坚自己考虑清楚。
三人传阅完后,孙坚看向他们,道:“袁公路此信,汝等怎么看?”
孙贲道:“叔父与袁公路,是当年在黄巾之乱时,经过刘俭介绍方才相识,这些年也算是联系不断,袁公路在叔父的仕途道路上,也确实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但叔父并非袁家门生故吏,诸牧守讨董之事也是为了国事,叔父讨不讨董,与他袁术有何关系?叔父为何非要听他的!?”
孙坚哈哈一笑,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孙河。
“伯海,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听袁术的,撤兵回长沙?”
孙河相比于孙贲而言更冷静一些,他道:“袁家名震天下,可如今在袁家之中,与叔父交好的人,唯有袁术,袁绍目下虽声势震天,但毕竟与叔父不相识,为了袁绍而得罪袁术,实在是不符合叔父眼下之利。”
“说的不错。”
孙坚满意地道:“不过,还是没说到正点子上。”
随后,孙坚看向了朱治:“还是听听你们前辈的想法吧!”
朱治道:“府君之所以退兵,想来是因为两点,一是袁术也是好名利之人,如今诸侯讨董,正是他袁家收拢望族名士,确立其声威之际,当此时节,袁术不主动往上冲,反倒是退出讨董……依我看,定是他手中多少拿捏住了一些不利于袁绍的把柄!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府君称病退回荆州,是为正理。
孙坚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孙河与孙贲道:“听到了吗?这才是持重之言。”
孙贲和孙河急忙一同对朱治道:“受教!”
孙坚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虽受任于长沙,但家眷皆在庐江,我与袁公路相交数次,深觉此人虽出身名门,却是心胸偏狭之徒,他如今身为北扬州牧,庐江亦在其统领之下,若是惹他不快,恐其会对我族中之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