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看着书上的字体,道:“我观此书上的文字,皆一般大小,排布工整,不似手抄……”
田丰额首赞道:“李东曹真是慧眼,此书并非抄书郎手抄的,乃是以雕版印刷之术印制而成,不但节省了手抄人力,避免人为抄书之误,且印制速度极快,同种书籍,三日印刷可得千册也。”
“多少?”
蔡邕和李儒同时惊呼。
田丰淡淡一笑:“三日可得千册。”
李儒愣了半晌,突然转头看向了董卓,去见董卓也是面露狂喜。
两人都是聪明人,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眸之中,看出了对方的想法意图。
这是破阀阅之门的敲门砖,扭阀阅垄断格局的神兵利器!
蔡邕则是皱着眉头,一页一页的看着那书卷上的内容,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书上面的内容,是蔡邕前所未见的,虽然言语简短,但只是大致看了几页,学盖古今的蔡邕立刻就看出来了,这当中的文字音韵优美、构思精巧、宛转有致、气势雄浑,条理贯穿……
此等文章,他竟然从未读过。
蔡邕啧啧赞叹道:“妙语连珠、对仗工整、文采斐然,此乃何人做作?”
田丰正色道:“此乃刘冀州自创蒙学,欲以之替代《急就章》,名为《千字文》。”
蔡邕惊讶地一边翻看,一边问道:“《急就章》作为识字启蒙之书,已历两百载,汝家刘冀州何等样人?敢自创蒙学与先贤一较长短。”
田丰道:“蔡中郎说这话,未免有些重了,刘冀州从无与先贤较技之意,更无与沽名钓誉之心,只是刘冀州言,《急就章》于幼童而言,相对刻板,入学需多钻,不如这《千字文》省力易懂,《千字文》当中,有诸多故事皆刘冀州自创,借事喻意,效果斐然,今日我带来的千字文,虽只有半部,但已能品出个中三味,蔡中郎不妨留下细观,待将这半篇通读之后,便知我家刘冀州是何等人杰了。”
蔡邕既没有肯定田丰所言,也没有驳斥。
他言道:“你田元皓也是一州茂才,河北俊杰人物之首,你既能出此言,想来必不诓我,好,这半部《千字文》,老夫且回去看,看看你家刘冀州,到底是何样的人物!”
董卓眼下可没心思顾及什么千字文,他急忙道:“你适才所言的雕版印刷,三日可出千卷之书,可是实情?”
田丰道:“是!”
董卓闻言大喜过望:“此等精妙之术,实在是利国利民,德然将此术献于朝廷,真可得千秋之功也!哈哈哈哈!”
田丰面无表情,似有不解的看着董卓。
“哈哈哈……”
“哈哈……”
“哈。”
董卓的笑声越来越低,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田丰向着董卓作揖道:“相国,印刷之术只能在河北用印,换了地方就不灵了,无法献之。”
董卓的脸色瞬时间就黑了。
这他乃公的不是糊弄鬼么?
你河北多个屁啊,不在你那印,就不灵?
“田元皓,你可莫要与老夫玩笑?”董卓阴冷冷的威胁道。
田丰丝毫不惧,道:“回禀相国,田丰身份低微,岂敢与相国玩笑?再说就算是丰答应了相国,又能作数吗?”
“这……”
董卓一下子被田丰给噎住了。
好半晌之后,方听董卓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家刘冀州,想怎样?”
田丰疑惑的摇了摇头,道:“不想怎样啊……哦,对了,田某离开冀州时,刘使君有一事吩咐,他让我问问相国,上一次左将军和大司马一同上表,呈奏关于青州讨黄巾之功业,不知相国这边,审的如何?有功之将士,不知朝廷当如何封赏?”
“我……”
董卓的表情阴晴不定,一时间不知道当如何回答。
刘俭和刘虞,前番一起联名向他请奏,借讨黄巾之功,表刘备为西青州牧。
论功绩,刘备确实功勋卓著,但问题是……
你们说让谁当牧,就谁当牧了?
朝廷是你们刘家的?
还把不把我这个相国放在眼里!
真当老夫是摆设,可以任凭你们拿捏不成?
老夫就是不尿你们这一壶!你们这帮姓刘的能把老夫怎样?
董卓气急败坏的看着田丰,随后又扫了一眼蔡邕手中的纸书,嘴角撇了撇,张口道:
“嗨!朝廷什么事都是有章程的,大司马和左将军又不是没在雒阳待过,事不是得一件一件办吗?不就是给刘玄德个西青州牧吗?快了!快了!马上啦!就快走完章程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