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顶着众臣的苦口婆心,大明皇帝抗住了所有的劝解,在广州城的东城墙城头上竖起了象征皇权的曲柄黄盖,还有十二面龙旗。
一时间城墙上吼声四起,守城将士见到这么金贵的天子居然与自己一同亲临矢石,顿时士气大振。
更何况城头上还摆了一张桌子,放了一副棋盘两窝棋盅,这是何等的胸有成竹,何等的指挥若定?那天杀的建奴焉能不败?
朱由榔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到了当朝首席大学士身上。
“陛,陛下”,丁魁楚的尿意已经要到大门口了,见皇帝居然在这炮击之下拉着自己下棋,不禁眼含热泪:“陛下,陛下臣不会下棋!臣自幼苦读诗书,并未在棋艺上有所钻研”
“丁卿家别急”,朱由榔嘿嘿一笑,拉着丁魁楚坐下,还拍了拍对方发抖的肩膀:“朕这个围棋很简单,你看啊,朕执黑,卿家执白,咱们一人落一颗子,谁的子在棋盘上先连成五颗子的直线就算赢”
一旁的瞿式耜嘴角直抽,朝身边的吕大器悄声说道:“陛下此举,莫不是想仿效那东晋谢安吧?”
吕阁部还是一贯的人精本色:“陛下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正是圣天子之像。”
本来朱由榔是想弹琴的,然后发现自己身上从来就没有一点音乐细菌;然后想装个大棋,又发现自己除了前世关注过某战绩2-16的围棋女主播之外,就完全没接触过围棋。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下五子棋比较适合自己。
总不能下飞行棋吧?
但是这个造型弄不好就要遗臭万年,万一这一仗输了,或是炮弹打到了城头上,那简直是可以在后世延续一千年的经典笑话。
瞿式耜看不下去了,上前建言道:“陛下,此处毕竟是战场,何不稍稍退后,一样可以经略于千里之外。若是此处被击中”
“炮子打不上来”,朱由榔头也不抬,捻起一枚棋子说道:“两边火炮射程差不多,建奴为防被重炮击中,一样在极限射程的距离上。”
“什么意思?”瞿式耜论文学水平,超过四百年后任何一个大学教授,但皇帝的话是一点没听懂,又劝道:“如何能打不到?若是建奴抬高炮口,不就”
“抬高炮口也打不到城头上”,一直没发言的宋应星插了句嘴,还未等瞿阁部发怒,紧接着说道:
“《兵录》有云:假若平放,必须铳身上水银点滴不走,则弹远到二百六十八步。仰放高一分,则弹较平放远到三百二十六步,共五百九十四步;高二分较高一分又远到二百步,共七百九十四步;高三分较高二分又远到一百六十步,共九百五十四步;高四分较高三分又远到五十六步,共一千零一十步;高五分较高四分又远到三十步,共一千零四十步。”
瞿式耜一脸“你既然是大明人士为何不说汉话”的表情,吕大器微微一笑,解释道:“此乃万历三十四年何汝宾所著兵书。炮口即便是不断抬高,增加的射程却越来越少,到一定程度,便不再增加。”
随后看向城外:“建奴能攻击到城墙,已是极限,这城头之上,并无危险。”
“若是增加炮药呢?”瞿式耜气急道。
“若是增加炮药,可能炸膛。那孔有德不远万里将重炮运来,必将谨慎使用。除非建奴招徕附近州县工匠,又铸造大量炮具,否则他是决计不会如此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