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反应了过来:清军是分兵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分兵,清军有什么阴谋。但一系列线索堆积起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清军有一只兵马正在往西而去!
如果佟养甲的目的是肇庆,那自己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甚至更有可能的是,用一部分兵力骚扰肇庆,待军情传回广州,他们在某处设伏回救之军?
他们有什么凭据,认为自己会去回救肇庆?
不过大体思路都理顺了,当初自己在肇庆监国,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宗室家眷在肇庆,文武大臣的家当除了那个守财奴,其他的也在肇庆,甚至皇帝的私房钱也都在肇庆。
至于清军是怎么掌握这个消息的,朱由榔没费多少脑筋就能猜个大概:那陈际泰失陷在对岸的上千兵马,总有几个知道的吧?
不行,这肇庆是不能回了。
广州城不能待,肇庆不能回,朱由榔是左右为难。
绕过肇庆继续向西?那还当个屁的皇帝,折腾这么久不是白折腾了?
径直向北?全是山区,根本不适合逃跑。
向东自不必说,除非自己想去清军阵中,跟那佟养甲把酒言欢。
总不能向南走珠江口出海吧?去壕镜澳入教吗?
朱由榔使劲甩了甩头,眉头紧皱,想不出一条妥善的办法来。
都怪那陈际泰!要玩儿什么增灶计,去冲清军辅兵营地,不是他留下那么多人马,早就
忽然间一点灵犀闪过,“冲其后营,待其自溃?”
朱由榔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了。
历史上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但自己是哪根葱哪瓣蒜?虽然身高体壮,还会骑马,但武艺只限于拿剑挥两下的程度。
可守下去可能会死,逃得太近了可能会死,逃远了倒是可能能活。
但那上辈子不就是白死了吗?
远远逃走,活上四百年,再回去创死那台泥头车?
无论如何,先找张同敞商量一下吧。
刚要出门,就被皇后喊住:“陛下,您要去哪?”
朱由榔回身,牵住对方的手,说道:“我要去找张舍人商量一件大事,可能今晚不会回来。你先在这里耐心等待,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就来找你。”说完转身出门,留下不明所以、一脸不安的皇后。
找到张同敞,自己的想法还没说完,这中书舍人就立马跪地叩首,大呼不行。
“可如今,难道还有其他选择?”朱由榔知道对方是这个反应,只缓缓说道。
张同敞听了大急:“陛下万金之躯,岂能轻掷?战场刀剑无眼,若有万一,若有万一”
“别山啊”,朱由榔扶起张同敞,“你以为朕就爱这火中取栗、孤注一掷吗?”
“陛下,如今无非是广州危急,一城一池,一万兵马而已。天下安危系于陛下一身,就此赌上一国之运,这是因小失大啊!”
“你说得不错,朕确实是在赌。”
张同敞讶异地抬起头:“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还”
朱由榔摇摇头:“朕是在赌,但朕盘算的得失可能与你们不一样。”
“有些人赌,是为了荣华富贵;有些人赌,是为了家族延续;有些人赌,是为了立德立言;有些人赌,是为了国家存亡;还有些人赌,是为了百姓安康。”
“而朕想赌一赌,是想看看这历史,能不能走到一个更好的方向。”
“我说的话,可能有些难以理解”,朱由榔握住对方的手,连自称都悄悄改变,眼中燃着的火焰仿佛要将对方瞳孔灼伤:“但是,别山,就不能陪我任性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