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听了这话,宴席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楚皇不动声色;皇后面无表情;大臣们心中暗笑;张高身后的才子、公子们纷纷起哄,说这是上己诗会,不是饭桶大会,苏贤待在这里着实丢人。
杨宗、杨若仙等杨家之人,面色略有着急,苏贤可是他们的贵客,岂容他人肆意嘲笑?
尤其是杨若仙,对张高的态度已是降至冰点……
精美屏风后面的少女们,纷纷躲在屏风后面观望,她们眼神复杂,心中既高兴于大魔王被嘲讽,又觉得大魔王有些可怜……
苏贤身为当事人,心中却是勐地一动。
他对张高的嘲讽丝毫不在意,跳了梁小丑而已,他随便拿出一首诗都能吊打他。
他高兴的是,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混入南楚皇宫,准确来说是混入南楚翰林院的机会。
只见他沉思一番,忽起身对远处的楚皇与皇后禀道:
“陛下、皇后娘娘,草民这里也有一首写酒的诗词,虽不敢夸大,但草民可以说,张公子的诗远远不及草民这首。”
“放肆!”
一个王孙公子挺身而出,隔空点指着苏贤斥道:
“你方才明明曾对陛下说过,不擅诗词,我等也亲耳所闻,为何现在又可以了?你这是欺君!”
楚皇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他是尊贵的南楚皇帝,而苏哲只是区区一介草名而已,这草民居然敢骗他,找死。
皇后见情况不对,暗中拉了拉楚皇的手,居中调和道:“苏公子这是何故?”
“禀陛下、皇后娘娘,实不相瞒,草民的确不擅诗词,那首诗其实出自一个朋友之手。”苏贤继续解释道:
“草民虽不擅诗词,但却能鉴赏,张公子如此自负,草民着实看不下去,因而搬出朋友的诗作,让张公子看看天究竟有多高,地究竟有多厚。”
“……”
众人听了这话,下意识想到一个问题——
但凡有人说“我有一个朋友”,大概率就是在说自己,苏哲口中那首盖过张高的诗,一定出自苏贤本人之手!
可如此一来,楚皇就不高兴了,这不是瞧不起他这个南楚皇帝么?
楚皇面色十分难看。
好在,皇后的话他还听得进去,加之杨宗也在旁帮腔,楚皇心中虽还有余气,但也点了点头,道:
“既如此,那你就将那首诗写出来吧,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压盖张高,若再犯欺君之罪,朕绝不饶恕。”
“草民谢过陛下、皇后娘娘。”
苏贤走到一旁书桌前,铺纸、泼墨、挥毫,笔走龙蛇,架势十足。
张高,以及他身后的公子、名人雅士等,全都一脸不屑,在他们看来,若苏贤果真有更好的诗作,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出来呢?而是等到现在?
楚皇依旧不动如山;皇后略有期待;大臣们则是嗤之以鼻,就算苏哲诗才逆天,进了朝廷,也会受到他们的联合排挤。
杨宗、杨若仙等杨家之人,心情又复杂起来,尤其是杨若仙,她不明白苏贤为何突然要作诗,还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
莫非,他还是觉得投奔楚皇更好?
杨若仙心中莫名失落。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又希望看到这一幕,她举办此次诗会为了什么?不就是见识一下苏贤的诗才么?
她赶紧收拾好心态,走到苏贤身旁,一边看苏贤挥毫泼墨,一边以清晰悦耳的声音朗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单单只朗诵了两句而已,杨若仙声音都颤抖了。
好……好诗!
磅礴大气,意境高远,先前诗会上积累的空洞、浮华与郁气一扫而空,令人精神一震,不觉陶醉其中。
整个宴席上,除了杨若仙的声音外,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就连始终高深莫测的楚皇,都一脸震惊的看向苏贤那边,更不用说其他人。
当然,表情最夸张的,除杨若仙、张高外,就属躲在精美屏风后面的少女们了,她们瞪大了双目,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嘴大张,足以塞入一颗鸡蛋。
杨若仙收拾好心情,继续朗声念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诗念完了。
宴席上鸦雀无声。
众人一动不动,像是一群石凋。
大家都在回味那豪纵狂放、深沉有力、大开大阖、酣畅淋漓、情感饱满的诗词意境。
此诗在众人心灵上所造成的震撼犹如滚滚长江水,一浪接过一浪,连绵不绝。
“好诗!”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将众人拉回现实。
楚皇眼中的怒火已经全消,还侧了侧身,看着苏贤赞道:“果然是好诗,此诗当为今日之魁,却不知此诗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此诗名为《将进酒》,是一个名叫李白的山中隐士所作。”苏贤答道。
杨若仙、皇后,还有屏风后面那群少女,听了这话都是会心一笑,暗道:“苏公子就是谦虚。”
自古以来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张高、公子们、大臣等心情十分复杂,没想到苏贤果真还有一手。
他们心中尽管万分不愿,但楚皇已宣布《将进酒》为今日之魁,已成定局,他们也只有接受的份。
其他人还觉得如何,唯独张高,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没事去招惹那个苏哲作什么?
现在好了吧,原本妥妥属于他的诗魁,结果却被苏哲生生夺走。
他好恨自己,他好后悔啊,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招惹那个苏哲。
然而,此事已成定局,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张高只得万般无奈的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翰林编修的美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