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腾身而起,面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她等了足足半日,甚至不惜被勒得难受也要换上抹胸,结果却告诉她苏贤并没有回京,而是去了劳什子的登州?
这不折腾人么!
挥退小厮后,兰陵扭了扭腰肢,又抬手隔衣捉住什么东西往上提了提,凝眉吩咐道:
“更……不,准备沐浴香汤,本宫想洗个澡,嗯,今天的天气真热啊!对了,这次准备好玉罩!”
“是。”
秋典军亲自下去做安排,不过也在心中默默吐槽:
“想更衣就说更衣嘛,却要说沐浴,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
时光荏冉,白驹过隙。
转眼,又是数日之后。
天黑了,夜幕已经降临,天上圆月当空,繁星如织,月色极美。
巍峨高大的神都城城墙之下,一行人停在那里,他们仰头看着城墙上的女墙,以及巡逻的守城将士。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贤,以及苏贤的贴身随从。
话说,数日前苏贤自扬州出发后,便北上赶去了河南道登州,造船厂与出海码头就设在登州。
开海通商一事,既能增加朝廷赋税,又能让他出海寻找纳兰雄报仇,这件事十分重要,苏贤不放心,于是亲自去看了看。
结果令他十分满意。
造船厂有蝴蝶谷高手坐镇,还有从南陈挖来的匠人,进展十分喜人,再需得数月他就能扬帆出海了。
出海码头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建之中,预估完工时间也在数月之后……
看完了船厂与码头,苏贤这才取道回京。
经数日紧赶慢赶,一行终于抵达神都城外。
不过天色已经黑了,城门也已关闭,他们今天怕是回不了城。
“公子,天色已晚,且城门也已封闭,我们还是在城外暂住一晚,待明日一早城门开启后再入城吧?”
一个随从建议道。
神都城位处中原腹地,历来便是人口稠密的地区,商业也极为繁荣,城外并非一片荒野,而是布满了街道与房舍。
因没有宵禁的限制,城外的热闹程度其实更甚于城内。
所以,随从建议在城外过夜,本是十分中肯的建议。
但苏贤离家已久,十分想念府中的夫人们……他沉吟一番,对随从们吩咐道:
“你们不用再跟着了,自去寻客栈住下吧,待明日一早再回府点卯也不迟。”
“公子……”
“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有止兰在呢,你们都去吧,我自有其他安排。”
“是。”
随从们都散开后,苏贤侧身看着仅剩的杨止兰,笑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带我入城吧。”
“好。”
杨止兰面无表情答道。
神都城城楼的守卫职责,一般由监门卫、金吾卫、禁军,以及河南府府衙的衙役共同担当。
这都是些普通人,即便杨止兰背着一个苏贤,想避开这些人也易如反掌。
两人围绕着城墙,寻到一个僻静之处,杨止兰背上苏贤,后退一丈有余,然后开始助跑,直奔巍峨如山的城墙而去。
待临近城墙,杨止兰一脚重重踏在地面,整个人包括苏贤瞬间腾身而起。
杨止兰借助城墙上的凹凸不平之处,借力快速上升,片刻间就已攀到城墙顶部的女墙之下。
她一手抓住女墙边缘,双足在城墙上借力,眼见就将翻越女墙,踏足城楼之上。
“今晚的月色真漂亮啊。”
可就在这时,城墙上居然传来一个声音,还有走路的脚步声,应该是巡逻的守军正好逛到了此处。
苏贤心中一紧,大感不妙。
他可是大梁太尉,官居一品,即便被守军发现了其实也没啥,可他还是要脸的。
身为太尉,带头不尊朝廷法度,半夜翻越城墙,试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种事儿传扬出去总归不好。
好在,杨止兰反应很快,在城墙上借力的双足立即停下,只用手攀着女墙的边缘,背着苏贤吊在那里,静待巡逻的守军走远。
一会儿后,脚步声远去,四下寂静无声。
杨止兰确定上面没人了,这才背着苏贤跃上城墙。
她没有丝毫停留,快速跑到城墙另一边,准备背着苏贤跳下去。
匆忙之间,苏贤抬头一瞥,心头顿时明白过来,难怪方才那几个守军会感叹“今晚的月色真漂亮”。
因为在城墙上看月亮果然非同一般,很美。
不待苏贤多看两眼,杨止兰已跑到另一边,单手撑在女墙上面轻轻一跳,当空一个旋身,两人便如壁虎般挂在城墙上面了。
失重的感觉可不好受,苏贤下意识抱紧了杨止兰,心头砰砰乱跳,但为了能早些见到两位夫人,他忍了。
快速跃下城墙,双足落地后,苏贤从杨止兰背上下来,虽未曾两股战战,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终于入城了。”
苏贤松了口气,此处四下无人,倒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可他话音刚落,杨止兰浑身忽然紧绷,一脸警惕,抽出软剑在手,将苏贤护在身后,小声提醒道:
“有高手靠近。”
不待苏贤发问,从四个方向果然各杀来了一人,都身着黑衣,手持各式兵器,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守了这么久,终于网到一个大个的了。”有黑衣人笑道。
“你们都别和我抢,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弱,都是我的。”黑衣人中还有个女子。
“你们是什么人?趁夜强闯入城究竟欲意何为?”
“……”
随着四个黑衣人逐渐逼近,苏贤不禁暗暗皱眉,他相信杨止兰可以解决掉这四个人,但也要浪费一些时间不是?
他还等着回去见两位夫人呢。
“是内卫的人。”杨止兰忽然小声提醒道。
“内卫的人?”
苏贤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道:“那就好办了,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见过本座?”
四个黑衣人都是一愣,有人斥道:“阶下之囚,瓮中之鳖,我劝你速速束手就擒,也好免去皮肉之苦。”
苏贤取出“梅花内卫东阁领”的腰牌,甩手丢了过去,一人接住,定睛一看,面色当即大变,躬身执礼道:
“原来是东阁领当面,请恕小人有眼无珠,多有得罪。”
其余三位黑衣人见了那腰牌后,也躬身施礼,态度与方才迥异。
苏贤接过黑衣人双手送还的腰牌,沉声吩咐道:
“本座此行,乃是为了追查一名重犯,你们很好,恪守职责,本座回头必定有赏,不过今晚之事涉及机密,不可对外人提起。”
“是。”
“嗯,去吧。”
亲眼目送四个黑衣人离开后,苏贤才带着杨止兰直奔侯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