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歌舞结束。
舞姬退下,丝竹声也暂歇。
勤政殿中只剩下推杯换盏之声。
左仆射喝得醉醺醺,晃晃悠悠,捏着酒杯走到苏贤椅前,一手扶着椅背,爽朗笑道:
“侯爷的鼎鼎大名,下官等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揪出毒害陛下的幕后黑手,还有歼灭倭寇等事,在我们看来十分棘手,可侯爷真的神了,谈笑间强撸飞灰湮灭。”
“似侯爷这等俊杰,古往今来都罕见,若侯爷能留在我们南陈,实乃我南陈之福,我南陈百姓之福!”
“……”
苏贤嘴角狠狠一扯,略显无语的看了眼左仆射,又来了,又来了,这些人又想将他留在南陈。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由此可见啊,人的本事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贤摇头苦笑一阵,看着醉醺醺的左仆射婉拒道:“你喝醉了……”
“哈哈哈,侯爷不用担心,下官没醉!”左仆**朗一笑。
苏贤面色一黑,心道:“狗屁,我那是在关心你吗?我是在婉拒!”
左仆射的确喝醉了,面色通红,扭头看着高坐龙椅的陈帝,大着舌头说道:
“陛下对侯爷的赏赐……虽也丰厚,但话说回来,都是一些身外之物,微臣斗胆,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哦?你且说来。”
陈帝也已微醺,他心想,正好苏贤婉拒了他赏赐的官职,若左仆射有更好的办法,他必定欣然接受。
左仆射脚步虚浮,用手扶着苏贤的椅背才能维持身体平衡,他大着舌头禀道:
“陛下,侯爷,乃当世罕有的少年俊杰,且侯爷生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丰神俊逸、俊美无涛。”
“正所谓,君子爱财,更爱美人!更何况是侯爷这样的少年俊杰,当配以绝世佳人,如此方不负侯爷一身的才华。”
“陛下何不……嗝……何不将侯爷召为驸马,许配一位公主下嫁给侯爷为妻呢?”
“我南陈的公主,个个都是下世的仙子,与侯爷……乃是绝配!”
“……”
大殿中的臣子们,听了这话后顿时喧嚣起来。
他们都认为这个建议很妙!
而且他们皇帝不急太监急,嚷嚷着请陈帝立即选出一位公主,今晚就与苏贤成亲,然后入洞房!
汗!
苏贤额头上满是黑线。
这些人真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儿万万不可,在下何德何能?配不上公主,请诸位切莫再说了。”
苏贤起身,团团作揖,试图堵住众人的嘴。
众臣哪里肯听,苏贤越婉拒他们越兴奋,七嘴八舌说道:
“侯爷莫要自谦,放眼整个天下,若侯爷都不配迎娶我南陈的公主,那就更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是啊,侯爷就赶紧点头答应吧,若陛下不肯,我们就在此长跪不起,一定帮侯爷促成此等金玉良姻。”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苏贤一张嘴,自然说不过数十个醉醺醺的大臣。
无奈之下,他只得扭头看向身旁的陈可妍,寻求帮助,陈可妍身为南陈公主,应该对群臣的言行感到气恼才对。
然而,苏贤却从陈可妍眼中,看到了一种“选我!本宫愿意委身苏贤”的眼神。
苏贤恍然一捂,情急之下竟忘了陈可妍的秉性,遥想当初在大梁瀛州,为了忽悠他去南陈,陈可妍还差点献身来着。
现在找她求助,不是适得其反么?
苏贤摇了摇头,视线一转,落在陈帝的身上。
陈帝是一个不死缠烂打、懂得替他人着想的人,方才苏贤不愿接受他的官职,他也没有强求。
陈帝一定会帮他说话的。
然而——
苏贤扭过头去后,却惊愕发现,陈帝的脸上,居然有那么一丝……意动!
我去!
不能啊!
再看陈帝的眼神,苏贤莫名觉得熟悉,等等,那不是岳丈唐矩看他的那种眼神吗?
苏贤心中一个咯噔,看来陈帝也指望不上了。
苏贤还认为他懂得替他人着想呢,结果他却想做苏贤的……岳父!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苏贤皱眉沉思一番,数息后,他计上心来,侧身笑着对陈可妍说道:
“左仆射说,南陈的公主个个都是仙女下凡,对于这一点下官深以为然。”
陈可妍点点头,害羞一笑,笑容甜美而醉人,当真风情无限。
“比如,越国公主陈可瑶,下官就觉得小公主娇嫩可爱,鲜花嫩芯般的年华,嫁人着实可惜了。”苏贤摇头。
“嗯?”陈可妍听了这话,俏靥上的笑容刹那僵硬,苏贤看上了她的宝贝妹妹陈可瑶?那不能啊!
苏贤得意一笑,不再理会陈可妍,转身面朝陈帝,朗声禀道:
“陛下喝醉了,竟忘了外臣在大梁其实已然成家立业,外臣家中有正妻一个,平妻一个。”
“贵朝公主金枝玉叶,果然如那仙女下凡般美丽,但下官业已成家,实在不敢玷污了贵朝公主,还请陛下明鉴……”
苏贤这两句话刚刚说完,整个勤政殿都为之一静。
陈帝高坐龙椅的身体,勐地一晃,他面色变了数变,最终一脸复杂的看着苏贤,摆了摆手笑道:
“看来朕的确喝醉了,此事休要再提,来呀,接着奏乐接着舞!”
“……”
歌舞继续,丝竹声绕梁。
群臣没能“留”下苏贤,心头大为不痛快,于是便将不痛快转化为酒量,排着队轮流给苏贤敬酒。
苏贤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这是谁的房间啊?我这是在哪里?”
苏贤脑袋有些昏沉,以手扶额,从卧榻上慢慢爬起,他可以确定这不是前几日住的房间,家具摆设都很陌生。
杨止兰侍立在旁,见苏贤头晕,便过来搀扶,同时口中答道:
“陈可妍!”
“陈可妍的房间?!”
苏贤大吃一惊,此时他正好坐在卧榻的边缘,听了杨止兰这话,屁股下的床铺像是长出了尖刺,惊得他一跃而起。
脑袋中的昏沉也烟消云散。
搞什么?
昨晚在勤政殿的宴席上,苏贤不是说过了吗,他在大梁已经成家立室,不能迎娶南陈的公主。
可……可他们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居然趁他喝醉之后,强行把他塞进陈可妍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