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1更）

何秘书连去几次都扑了空, 作为秘书，做事倒是细致，他去找人虽然扑了空, 他还得到了一些关键信息，比如，这叶主播住的房子原本是政府分配给前书记秘书顾烨霖的房子。

叶主播跟顾秘书是爱人，两人育有一对龙凤胎, 今年快2岁了。

叶主播以前从来没在政府大院出现过，连来看顾秘书都没来看过，可顾秘书一下放她就来了。

叶主播跟南城广播电台的刘主任闹过矛盾，矛盾还不小，对方曾经要叶主播提前录好节目, 然后当成刘主任侄女刘丽丽的声音去播, 叶主播拒绝了，并且叶主播和刘主任之间的矛盾不可缓和。

现在南城广播电台的刘主播, 因为叶主播不肯当‘替身’怨恨, 曾经在私下找过叶主播的麻烦。

还有，顾秘书下放，革委会的人去找过叶主播的麻烦, 督促叶主播从房子里搬出去。

同时，叶主播还在外边租了房子, 看来是随时都准备搬出去。

再然后就是, 叶主播跟大院的人相处得不错, 据邻居说, 叶主播人特别漂亮，声音好听，为人很不错, 来大院这么久了，还没跟的谁红过脸。

再然后，就是叶主播还在拍电视剧电影，据说《女知青》反应还不错。

这以上几个信息总结起来，就四个点：

[一是：叶主播跟南城广播电台的一些管事人员，没办法和平相处，理由就是县长秘书去找她谈没谈拢。

二是：叶主播是为了下放的顾秘书来的这边，说明下放的顾秘书是叶主播的短板和突破口。

三是：叶主播对这里心冷了，所以叶主播眼看着救顾秘书无望，索性直接回去了。

第四：这个则是说，南城广播电台并不是叶主播唯一的选择。]

康书记听得头疼，在第二天开会时，将下边一众人又骂了一顿：“你们这是遇到真佛不抱，还将天上掉的金子往外扔。”

这事儿自然还没完，康书记又将财务叫来问南城广播电台投资了多少，当得知花了很多钱时，就知广播电台的重要性。

偏偏现在广播电台那边，目前完全没有起来的希望。

现在的问题，还是南城广播电台必须搞，叶主播还必须得亲自打电话去请。

至于怎么才能请到，康书记又将人组织起来开了个会。

这次开会的主要目的，一是告知大家将广播电台带起来的重要性，这个是让秘书亲自将南城的规划，南城的现状，以及南城政府对广播电台的投入，以及南城广播电台带红节目以后带给南城的机遇与挑战，同时再用临城广播电台的成功案例，成功给众人洗脑，或者说彻底解释清楚才罢休。

众人听得头晕脑胀，不过最后悟了，领导要拿广播电台的人开刀，那这刀怎么落下去，得参考大家的意见。

这都明摆着的，南城广播电台，不是属于私人的，它是属于公家单位，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

话再说的漂亮，众人都知道，是因为叶主播跟刘主任只能存其一。

刘主任有整个革委会做为背后靠山。

叶主播目前看来，有的是她的实力，现在外加政府领导的支持。

这一对一，谁最后胜谁最后输，这还不好说。

目前来看，是叶主播略站上方，这不，南城一把手亲自过问这个事情，就代表事情有转机。

等这些动员会都开完了，康书记将几个关键人叫来问，怎么将叶主播请回来。

这人得罪容易，请回来不容易。

众人想了想，都摇摇头，这人都走了，他们还能去将人绑回来啊。

见众人都不吭声，康书记又问大家，以前书记是打算怎么请人的？

众人一脸怪异，只道：“领导，叶主播就是前书记秘书的爱人，所以当时就打算这样请人的。谁知道最后被刘主任得罪走了。”

康书记仿佛才如梦初醒，又问大家‘人才都来了还能将人往外面推？’

众人脸上无光，其实都知道刘主任是革委会调动过去的，加上刘主任家里还有不少人在革委会，大家也怕引火烧身啊。

康书记：“你们都是搞经济和管理的，还被革委会一个主任拿捏。”

缓了缓，康书记又道：“你们仔细听过叶主播播讲没，仔细看过她带火的节目，还有推出多少品牌出来没？”

就这样的人才都能推出去，康书记头疼。

恰好下边的人还来问，分配给以前顾秘书的那房子，要不要收回来，毕竟人都下放了。

康书记就淡淡看对方一眼，“南城广播电台也是直接属于政府管，要是叶主播去广播电台上班，分房的事情，还是得参考叶主播的意见。”

喔，众人都惊讶了，康书记的意思是这房子可以不用收回来吧。

散会后，康书记将秘书叫进来，让去广播电台那边走一趟，就提了一个要求，让刘主任直接调走，将广播电台的位置空出来。

何秘书就问，要是对方不愿意走怎么办？

康书记：“不愿意走，就在限定时间内带红节目，不行就直接走。”

何秘书：？领导这是要动真格了。

*

南城

已经腊月了，南城这边倒是没下雪，不过下着雨，顾宁安跟着妈妈他们去了南省电视台。

顾宁安也是听他妈妈跟谢叔叔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妈妈原来这次要去参加今年春晚的舞蹈队的选拔。

春晚，顾宁安知道，要想上，非常不容易。

而且多有面子啊，上一次春晚，足够好多演员自豪好久吧。

而且那个时候全国人民都在大年三十晚上守着电视机，这要是表演的好的话，说不定一夜爆红都完全有可能。

对这种机遇，就是有资源的人都想将自己的后辈往里塞，又怎么会落到他妈妈这种什么资源优势都看不到的人头上呢？

不可避免的，顾宁安又想到了妈妈那一支芭蕾舞，有这个功底，就算有再多的阻碍都会为他妈妈让步。

这个年代的人都朴实，尤其是这种涉及集体利益的时候，个人利益是要为集体利益让步的。

所以事情到最后的转机，竟然又变成妈妈的一次表演，当她的实力被省电视台的领导认可就成。

顾宁安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每天晚上妈妈都要跟他们讲的《华夏历代皇帝》，针对每一个皇帝，他妈妈都要衍生到现实中，再用现实中的案例和事件来做总结。

这其中就有一条‘当你实力足够强时，世界都会为你让步。而当你有不可替代的核心竞争力时，你再臭屁的脾气，都有人会容忍。世界的本质是利益交换，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顾宁安悟了，他妈妈是用她自己的经历和事例在给他们做教育。

听着外边火车哐铛哐铛响起，他又低头看着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身板，他头一次划过一个疑问：到底是什么认知让他妈妈觉得，给两个2岁还不到的小孩讲这些，小孩是能懂的？

……

坐了几天的火车，下车的时候，顾宁安又被妈妈带着去了南省电视台。

来接他们的居然还有两个人，一个微微发胖的侯主任，和一个年龄稍长的王主任，听说是南省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王主任。

王主任说要请他们吃饭。

“我们过来，怎么还要王主任您请呢，这顿理应我来请。”顾宁安听他妈妈这么说。

王主任就笑说，“你请，我也不会对你放水的，我听侯主任说去春晚这个，还是你自己提议的，没有真本事，可上不去春晚。”

“这个王主任放心，我就算跟王主任不熟，可跟侯主任熟啊，怎么也要对得起侯主任的推荐的。”

车上几人被他妈妈这话逗笑了，一开始的陌生感，由这一句玩笑话一下拉近了。

车开到了市委招待所，顾宁安听妈妈将他和妹妹招呼过去，一下在他和妹妹的手心挠了挠。

这是妈妈和爸爸在私底下教的，见到人要主动打招呼问好，要做个有礼貌的孩子。

妹妹对这个早就轻车熟路，甜甜叫了声：“叔好，伯好。”

两个大男人因为这奶声奶气的声音笑开了怀，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居然还一人给了妹妹一个红包，可将妹妹高兴坏了。

她白嫩嫩的小手捧着红包高兴的很，一直在妈妈耳边说要买头花。

“宝贝儿。”

妈妈在他耳边又叫了一句，他的几个手指又被捏了下。

顾宁安到底还是奶声奶气也问好了，“王伯好，侯叔好，我是安安。”

他还想说句谢谢，可他太小了，说谢谢太奇怪了。

这下两个叔叔伯伯都惊讶坏了，两人都朝他递过来个红包，然后还跟妈妈感叹，“哎呀，叶主播你这两个小孩教得可真好，长得好又懂礼貌，还跟你这么来回走，他们也都好像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这就是传说中来报恩的孩子。”

然后他就听他妈妈大大方方笑说，“王主任，侯主任你们夸他们，等下我就要骄傲了。”

顿了顿，她又高兴道：“的确是不错，因为想将两个孩子养好一点，我可不就要努力出来赚钱，不过说真的的，这两个孩子的确是来报恩的，有了他们我财运也好了，事业也好了，还接连遇到贵人，还望两位贵人多多提携提携我啊。”

她这话一说，市委招待所包厢里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下，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光都开始放光了，甚至还有市委招待所的服务员想要偷偷抱一抱他们。

就因为他妈妈说他们很好，有他们，让妈妈什么都顺了。

——————

（v02更）

普通人说这话，一般不会有人听。

可他听市委招待所服务员在私底下偷偷咬耳朵，问‘叶主播是不是就是临城广播电台，专门主讲‘临城儿童故事会’那个主播？’

另外一个服务员点头，‘多半是的，你得看看今天陪同来的是谁，一个是电影制片厂的侯主任，另外一个则是省城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王主任，这都不是普通人’

此时还有一个最后边的服务员一下满面红光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伙伴问她知道什么了？

最后边那个服务员道‘我说叶主播怎么这么眼熟啊？你们记不记得《女知青》里面男主的初恋未婚妻？’

哦，这下众人都一下想起来了。

这部剧火的除了男女主，其中最火的要数这个‘最美荧屏初恋’。

好了，三个服务员看着他们都在放光。

彼时，他妹妹要喝水，家里保姆曾嫂就带他和妹妹出来喝水，谁知道就听到几个服务员的声音。

几个服务员一回头看到他跟妹妹了，然后就蹲下来，又是哄又是送糖的，就是想抱抱他们，或者想拉拉手。

妹妹是个人来疯的性格，几个服务员将她一顿夸，就答应让每个服务员都来抱抱她‘沾沾福气’了。

几人依葫芦画瓢想抱他的时候，顾宁安本不想让她们抱，可他鬼使神差地反应慢了半拍，然后他就被几个女服务员抱了个满怀。

几个服务员抱了他后心满意足，私底下又偷偷去抓了瓜子来塞他手里，然后才离开了。

顾宁安看着几人的背影，再看看手里一下被妹妹抢去的红包和瓜子，头一次感受到跟前世不一样的感觉。

前世，妈妈不喜欢他们，一来是觉得他们让妈妈身体受损了，不能再生了，影响她跟心上人在一起。第二则是觉得他们是拖油瓶，让她受苦受难。

所以在外人面前，她都是动辄打骂他们，或者是嫌弃他们，她的爱很稀少，到最后的时候基本都是奉献给了牌桌子。

好赌的人，真的是顾宁安前世今生最厌恶的人之一，他们是救不回来的。

他妈妈去赌的时候，会经常用绳子将他们捆起来拴在桌脚上，这样他们想跑也跑不了，想活动也活动不了，只能被困在家里，每天对着冷冰冰的屋子。

不管饿肚子还是哪里疼，都是一如既往被捆住。

唯一有一天妈妈回来得早一点，还是听说他们一桌打麻将的人，有个两三岁的孩子要去上厕所，那个女牌友就将孩子送去猪圈里上厕所。

因为忙着回去摸牌，所以就直接走了，那个牌友还打算去打完那一局再去抱孩子，谁知道再回去的时候，猪圈里什么都没有了，倒是旁边那个猪对着她打了个饱嗝。

而那个牌友怎么找孩子都没找到，哇一声哭了。

那个时候，顾宁安才知道，原来猪是吃人的。其实人也是吃人的。

为什么这个天下要有这样的父母，他是想不明白的。

……

再回去后，他听到妈妈还在聊天，大概都是围绕春晚，电影电视剧，还有育儿上。

侯主任王主任的意思是，他妈妈带着两个孩子还这么拼，会不会很辛苦？

他妈妈就说，“不算辛苦，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喜欢两个孩子带给我的体验，让我性格都修圆满了些。更重要的是，我还以为只能在家里了呢，没想到他们从小就跟着我跑，反而都习惯了我这样的生活。”

他妈妈是真觉得他们让她也变得更好了。

然后，也是真因为有他们而开心，对他们做的好的地方是真夸。如果两个叔叔伯伯夸他跟妹妹，她就开开心心道谢。

然后从来不在人前想要谦虚打压他们。

这种感觉，带给他们有一个明显的改变就是周围人从来不觉得他跟妹妹是拖累，反而就跟刚刚那几个服务员一样，都对妈妈投以羡慕的眼神。

顾宁安听说过有很多父母即便是爱孩子，可别人夸孩子的时候，父母为了表达谦虚，会刻意打压孩子，久而久之，孩子在外人面前就自觉不怎么敢表达了。

天下没人喜欢当拖油瓶，即便孩子也是如此。

这天，妈妈要在众人面要亲他，他也没拒绝。回去的时候，妈妈要抱他，他也没拒绝。

不过付出的代价就是有点大，妹妹生气了一下午，妹妹哼一声打他，说不跟他这个哥哥玩了，哥哥抢妈妈抱抱。

顾宁安：？

*

去电视台的时候，侯主任还说他妈妈这次竞争很大，因为电影制片厂这次介绍了好几个舞蹈功底特别扎实的舞蹈演员。

包括好多文工团文化团的自认有实力的都来了，他妈妈要想胜，无异于一人斗整个南省会跳舞的姑娘。

他也以为妈妈这次要费很大劲儿的。

结果，

去到电视台选拔舞蹈演员的现场，就是一场斗舞就搞定了。

当时，几十个会参选的姑娘上台斗舞，连续比几场，最后择优而选。

他跟妹妹就在后台等人，等表演完后，顾宁安跟妹妹就在舞蹈室外，就听到无数掌声响起。

啪啪啪。

啪啪啪。

经久不息的掌声，不知从何时响起，又不知从何时落下。

总之到最后王主任侯主任送妈妈出来的时，顾宁安听到周围人都在说刚刚妈妈在舞台上那一舞。

什么‘力量与柔美并存的舞者’，什么‘舞中精灵’，什么‘像仙女一样’，还有什么‘舞蹈艺术家’‘一舞倾国’‘她跳舞的时候真的整个人都在发光’，‘她真的好厉害，我一个女人都被她吸引住了’等等之类的话。

总之这样的话，不知凡几。

而周围最大的改变，当属大家对妈妈的称呼，一开始进去前都是‘叶主播’‘叶同志’，出来后大家的称呼都换成了‘叶老师’。

他看着周围人都在说着妈妈的优秀，说着对妈妈的喜爱。

眼看越来越多人喜欢妈妈，这其中除了女同志，还有男同志啊。

顾宁安心底那点压下去的不安又起来了，前不久还在闹离婚的爸爸妈妈，真的不会离婚吗？

他为他爸爸急啊，急得嘴角都冒泡了。

……

这是周五，正式排练要到下周开始，妈妈说省城距离临城比较近，就打算将他们送回家等爷爷奶奶带一下，到时候妈妈再一个人来参与排练。

一排练就差不多得一个月，带着他们的确是有点不方便。

入选之后，妈妈整个人都是飞扬的，她整个人漂亮得都好像在冒光。

回去时，妈妈还奇怪他嘴角为啥上火了，硬是要找热蒸汽凝固的水来给他擦嘴角。

顾宁安看着妈妈，头一次心底有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愁。

这种为爸爸的愁，在听谢叔叔说妈妈找的经纪人倒是有接洽一些，不过都是男经纪人，问妈妈有没有问题的时候，他心底的危机小警报已经在叮铃铃响。

因为他听妈妈说：“经纪人男女都行的，重要是要熟悉圈子规则，还有能鉴别剧本的能力，能给我主动去沟通剧组，沟通导演，还有应对以后的一切绯闻，以及能在我忙的时候主动给我去签订合同的能力。”

“经纪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能让我彻底无后顾之忧，还有让我彻底放松的人，对我和我以后工作非常重要的人，就像亲人一样重要的存在，可以时间放慢一点挑，但是要可靠。”

顾宁安：？

都有这么重要的人在妈妈身边的话，顾宁安就心底祈祷，那经纪人可千万不要是长得特别好看，还能力和资源都特别强大的人，否则他爸爸就真的危险了。

那不然这婚，还稳不稳了？

*

临城

快靠近年关了，顾小妹最近采访任务加大，嫂子又带着安安温温去了南城，听妈妈回来说南城天气很不好。

嫂子在家都是被宠着的，在南城那样的环境她怎么适应呢？

为了多拿点奖金，到时候多给侄子侄女还有嫂子寄点吃的过去。

都已经傍晚了，顾小妹还在办公室里写稿子，稿子都没写完，就听门外有人敲门，外边响起一声同事的叫声；“顾记者，有人找。”

她刚应了一声‘谁’？

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熟悉的五官，挺拔的身影朝她走来，然后递给她一个红色的盒子。

“你来干什么？”

这个人从上次被她揍过一次后，就再没出现在她生命中过，甚至她要求对方辞广播电台的工作，他也答应了。

起初她还觉得对方对她有点感情，后来才得知他已经进文工团上班了，难怪辞职辞得这么痛快。

“给你的。”杨勇坚持将红色礼盒递给她，人还没走。

顾小妹下意识就是觉得不稀罕，她刚要扔，就听对方道：“这是特意给你的，你真不懂我意思吗？”

什么意思？

顾小妹将盒子拿出来一看，这红色礼盒上写着大红的‘囍’字，边上还有‘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字样。

她打开里面一看，同样用红色包装纸包起来的喜糖摆在里面，还满满的一盒子。

她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我结婚了，希望你也早日遇良人。”

这话一响起，顾小妹眼底的眼泪就不由自主泛起来，滴答一声打湿了她手背。

心底被一股蔓延而来的疼包裹住，疼得她有一瞬间脑海中都是空白的。

她捂了捂泛疼的心脏，硬是将眼底的眼泪憋回去，等一切都恢复后她才抬头看杨勇，她问他：“为什么？”

她自认从未对不起过他，他下乡，她偷偷将自己工资藏起来，以他家人的名义给他买肉罐头，将钱票等都偷偷寄给他，就怕他在乡下过不好。

后来，他一直说他在乡下怀才不遇，说着在乡下理想不能实现，还说他可能再在乡下待着，怕是以后笔杆子都不会握了。

她就将她所有钱都换成书给他寄下去。

后来他又说下地干工分让他最近都没时间回她信，因为他下稻田里插秧的时候，被蚂蟥吸时因为不懂要拍，所以就伸手抓，导致蚂蟥越发往肉里钻，将他腿上的肉都吸了一块出来。

他又说乡下山里有野猪，有熊瞎子，他一次随村民进山里打野猪时落了单，差点被熊瞎子直接吃了，还问她，能不能看看城里有适合的工作没？他想调回城里来。

他还说，等调回城里来，他工作和工资都稳定了，他就跟她回家去家里提亲的。

为什么，

为什么转个身，就是一封对顾家的举报信。

为什么再转个身，就是他送来的一盒喜糖，用来特意羞辱她吗？

她即便再能压，眼底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滚落。

这次杨勇没吭声，连对不起都没有了。

——————

（v03更）

‘呵呵呵’

门口一声笑声响起，顾小妹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一身黄色大衣在捂嘴偷笑，在她旁边还有一个肚子微微凸起的市文工团团花刘美娇。

那黄色大衣姑娘‘呵呵’笑完后，还朝她一笑，“这都不懂呀，因为他对你没有男女的欲望啊。”

“还有呀，你哥顾秘书下放了，他不可能起得来了呀，你没有什么用了呀。”

“你哥爬不起来了，你们顾家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牵连了，那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咯，你说是不是顾记者？”

对方在‘顾记者’几个字上咬重了下音。

“怎么样，你出生就好，如今也尝尝家道中落的感觉吧。”

偏偏此时刘美娇还说一句‘别乱说，我们就是来送喜糖的’。

顾小妹看看对方微微凸起的肚子，还有站在边上的杨勇，一股邪火就直往天灵感上冲，那一瞬间顾小妹就想撕了对方。

不过她没打女人，她忍住心底的难受，站起来一个侧踢就踢中旁边男人的头，几乎是忍无可忍道：“滚。”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永远在一起。”

砰。

杨勇被她一脚踢过去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门口的两人都惊呆了，那黄色大衣姑娘问“哎，你怎么打人呢？”

话都没说完，她就察觉一个墨碟直接朝她脸上砸来，砰一声，她只感觉要一股黑色的墨水就将新买的衣服全弄脏了。

她当场脑袋宕机一下，整个人都快气炸了，胸口一股血往上涌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这可是花掉她两个月工资买的。

那黄色大衣姑娘当下就气得脸色铁青，她还想过去找人拼命呢，接着，接着她就瞪大眼睛看杨勇又被踢了一脚，然后直接朝她们飞过来了。

“公安同志，来这边，这边有人来报社闹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顾记者那个疯子，居然拿着扫帚追出来了。

那黄色大衣姑娘魂都差点没给对方吓疯，最后在气个半死间别说找顾小妹算账了，直接被拉着跑出了报社好远。

真的太疯了，这样的女人，哪个有病的男人才会喜欢上她。

……

呜呜呜。

将人打走了，顾小妹就坐在办公室门口低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