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哭吗?”他问,在温泉的浸泡之下,他的体温也没有那么低了。
“没有,只是生理性的泪水而已,和哭是不一样的。”
你觉得应该再详细地解释一下,但是真人已经用实践来证明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他的舌尖舔舐过你的眼尾,那种触感吓了你一跳,你捶了下他的肩膀,“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分辨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呀,唔……确实是不一样的呢,之前哭泣时的泪水和现在的眼泪味道是不一样的。”准确来说是眼泪中包含的情绪不同,你现在无意识掉落的眼泪更像是夹心蛋糕上的装饰水果,味道是有些寡淡的甜味。
真变态!你在心里怒骂一句,又奋力捶打了下他圈住你的胳膊,“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我说——放开。”
这样的语气宛若在训狗,真人在松手前还恋恋不舍地又咬了一口你的脖颈,人类少女柔软的、白皙的皮肤,很容易就会让他联想到奶油的质地。
被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红痕,你还是回到小屋以后才发现的,于是又在睡觉前气冲冲地跑到他跟前,指了指脖子,“快点给我复原。”
“欸——?可是这种痕迹,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的吧?”说白了就是不想帮你恢复,你便揪住他的尾巴发泄怒火,“你就是故意的。”
之前被你狠狠踩过的尾巴见到你还是会兴奋地靠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尾巴也能够反映主人的心情,你稍微一泄力,它便会孜孜不倦地缠绕住你的手臂,有时还会往你的袖管里钻。
真人对你的话不以为意,无奈之下你只好带着点怒气入睡,等你窝进被子里了,他还当无事发生地走过来索要晚安吻,你被气笑了,“没有晚安吻,倒是有晚安拳头要不要?我保证一拳下去你马上就会有婴儿般的睡眠。”
说完你就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晚上半梦半醒之间你又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真人的蓝色长发垂在你的胸前,而他本人则是闭起眼睛呼吸平缓而规律。
就像是在真正的睡觉一样。
*
过了一天,山里的积雪终于开始融化,你早上在洗漱的时候透过镜子看见脖颈上的痕迹已经消失,想必也是真人消除的,该怎么说呢……还算是比较听话的吧。
“我打算下山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失踪的猎户家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你面对警察就很难解释清楚,很有可能会惊动咒术界,而你如果想要安安稳稳地结束这个剧本,首先要做的就是避开咒术界。
否则按照夏油杰亦或是禅院直哉的性格,他们第一时间就会祓除真人,虽然之前不告而别的确是你的错,但事出有因,所以你心里的那一点点的愧疚也逐渐消失。
“不过在下山之前,我需要和你定下一个‘束缚’。”你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不能伤害其他人类。”
真人反问:“哪怕对方想要祓除我?”
你说:“难道你就不会逃跑啊?”
“阿蝉真的好偏心人类诶,明明我都救了你好几次了哦,还帮你治疗伤口呢。”话说到一半,他还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你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而是说:“是啊,我当然偏心人类,所以真人还是快点变成人类吧,到时候我也会偏心你的。”
偏心是一个多么狡猾的词汇,隐藏在其背后的是特殊性,正是因为特殊所以才会偏心,同样也正是因为偏心才会显示出特殊。
最终束缚还是成立了,真人带着你离开小屋前你想了想,还是用剪刀把长发剪短到齐耳,为了避免让其他人认出你来,但因为技术不过关,你的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的,还有好几缕都翘了起来。
“真可惜呢,阿蝉的头发也很漂亮,为什么要剪掉呢?”你把剪下来的头发丢进火炉用余热点燃,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蛋白质变焦的味道,谨慎起见你还把火炉用倒腾了一遍让头发都烧干净,力求不留下任何关于你的痕迹,免得到时候被人找上门来。
“这叫做改头换面。”
确保没有遗落的其他头发后你便跟着真人离开小屋,你的口袋里还带着一些从屋子里顺来的零钱,只是想起那应该算是猎户的遗物你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情绪发生了变化呢……”感知到你心情的低落,真人好奇地问:“你该不会是在同情那个男人吧?”
其实你早就在见到真人的第一面起就知道的,这种家伙,这种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人类的,而这所谓“成为人类”的计划,也不过是你编织的谎言罢了。
顺利来到山脚下,为了防止自己被当成猎户死亡的嫌疑人,你一路上都有刻意避开监控和居民,等到走得都要看不见那座雪山了你才松下口气。
现在需要解决的就是居所和身份问题,不,更重要的还是你身无分文的问题。
“我还是第一次穷成这样啊。”
好在仅有的一些钱还够你坐公交的,真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女士冬装,你看到的时候脱口就问,“你应该没有伤害其他人吧?”
真人拖长语调,“嗯……到底有没有呢。”
看样子就是没有了,你麻利地换上那套衣服,坐上不知前往何方的公交车,身边还带着一个危险的咒灵。
公交车驶入主干道,从车流中的某一辆黑色轿车旁开过,轿车内的金发男人眼角余光扫到了公交车内特级咒灵,瞬间浑身紧绷。
车后座的客户还在笑着同他说话,“七海先生的业务能力我们一向都很认可。”
过了许久,金发男人才缓缓开口,“……是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