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趣了,你像是终于找到了生活的乐趣,笑容愈发明媚,等不及想要去到他身边,你是跑着下楼的。禅院直哉知道你身体不好,所以在目睹你向他跑来的时候居然还有些担心,就像是担心还没到手的玩具变得破破烂烂而已,他是这样合理化解释自己的担忧的。
跑得太急,你呼吸变得紊乱,需要深呼吸几次,孱弱的心脏还在抗议,你却对禅院直哉说“我只对你这样。”
他又不说话了,好像在极力隐藏些什么,可是他毕竟才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做不到完美隐藏自己的情绪,再说了,喜欢这种东西,哪怕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只见他半垂下眼帘,他的眼睫毛也很长,五官偏向精致那一挂,他的嘴唇动了动,“那你只许对我这样。”
好霸道,你心想,或许是多了上辈子的记忆,导致你对于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没什么认同感,心态也是更加早熟的。
对此你只会觉得禅院直哉还带着点小孩子特有的幼稚,甚至是很贴心地迁就他“好啊,我只对你这样,你也可以叫我阿蝉。”
这下子反倒是禅院直哉更加手足无措了,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原本在禅院家他可以说是其他下人都会听他的话,顺着他的心意,而他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可在你面前这些都变了,他居然开始顾及你的想法,多疑地猜测你是不是在骗人,“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嗯我为什么要骗你”说着,你还笑了笑。
你的笑容是和禅院家其他人的笑容不同,不掺杂着任何的谄媚亦或是其他复杂情感,只是单纯地,对他笑了下而已。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你已经先一步拉过他的手,将你与他接下来的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先去放风筝吧。”
今天本该用来练习术式的,禅院直哉想,可身体还是乖乖地听你的话。
女孩的手指很柔软,皮肤细腻,捏在手里更像是一团棉花,是他从未接触过的触感。
你忽然又说,“直哉的手心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疤啊”
想要成为别人口中优秀的嫡子,光有天分是远远不够的,除此之外更需要努力,而且他那所谓的天赋与五条家的神子一比瞬间就黯然失色了。
“是不小心划到手吗”你还在问。
“没有,是训练的时候留下的。”禅院直哉很想嘲笑你的天真无知,可是一看到你微微蹙起的眉头,那些挖苦的话语就不知怎的都消失了。
你的手掌温度是偏低的,所以当你的指尖滑过他的掌心时他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干嘛”
“我记得我有可以消除疤痕的膏药,送给你吧。”你是这么说的。
禅院直哉急急忙忙地想要反驳,那里还有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少爷样子,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才不要呢”
应该直接把手抽回来才对,可是他又莫名舍不得,任由你牵着他的手。
“好吧。”既然他都这样拒绝了,你也就没再执意送他膏药。
但没成想他反而有些生气,只是没有明说。
放风筝的时候往往都是他先将风筝放起来,等风筝能够在风中稳住时才把线给你,这种合作模式你很喜欢,毕竟前期一边跑一边放风筝很费力气,哪怕是禅院直哉也是跑得额角渗出细汗,可嘴角却是上扬的。
说到底,什么禅院家的嫡子,什么继承父亲术式的天才,除去这些名头,光环之下的也不过是六岁的孩子。
寺院里专门照顾你起居的婆婆送来上午的点心,外加洗好后还沾着水珠的新鲜樱桃。你拉扯风筝线的时候忽然刮起大风,原本只是轻轻握在手里的风筝线一下子就要滑走,你一急,光顾着攥着线不让风筝跑走,却没想到自己的掌心留下一道印子很深的红痕。
禅院直哉看到了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悦,仿佛是把先前的不快一并表露,原来情绪也是能够简单相加的。
禅院直哉看着女孩的掌心,很是懊恼,早知道就不该把风筝线给她的,白皙的掌心上赫然多出一条印子,看得真叫人难受。然而他又不想表现得太关心对方,这样显得太弱势了,所以嘴上只是在挖苦。
“好笨啊,刚才干脆就松手好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忍不住看了好几眼你的掌心,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隐藏情绪。
他可真是个别扭的人,明明眼睛里都快写满了关心,嘴上还是说着伤人的话,如果真是小孩子估摸着会被他说哭,好在你早就捉摸透他的性子,甚至可以说是在有意观察他的言语表情。
就当做是看乐子,你这样想。
“但那是直哉好不容易放到天上的吧”说着,你还用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从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你带着浅笑的脸。
然后他的脸颊就又红了。
真好玩。
现在你知道这个系统给出的剧本都会变成现实,但需要你的配合,如果没有那么做的话,就会遇到一些麻烦,不过现在你正觉得这剧本很有趣,因此是很配合的。
后来是来送茶水的婆婆发现你手心的红痕给你带来了膏药,一并带来的还有调理身体的药。
所幸药被做成胶囊,你面不改色地吞下胶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已经习惯了,只是喝水的时候喝的急被呛到了,一连咳嗽了好几下,眼睛也变得雾蒙蒙,身侧的禅院直哉惊讶于你的脆弱。
就像是漂亮的,又易碎的琉璃制品,一个不留神就会碎掉,可又实在美丽。
你端着水杯回看他,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他不自然地挺直背脊,等你喝完水才说“手伸出来。”
按照他说的伸出手,他默默地旋开膏药罐子,将膏药涂抹在你的掌心,膏药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给你擦膏药的时候他是低着头的,像是为了躲避你的注视,尽可能把脑袋埋低,到最后你都担心他的鼻尖会蹭过你的掌心。
他额前略长的碎发滑过你的手指,痒痒的,等涂完药膏你便学着他刚才的语气说话“把手伸出来。”
“干嘛”
“礼尚往来。”
脸上还带着几分狐疑,可还是把手放到你面前,你有样学样地在他的掌心涂抹药膏,这弄得禅院直哉很不自在,像是被人类接触时下意识想要逃跑的狐狸,硬生生地压制住逃跑的冲动。
“还是送给你吧,伤疤很快就能淡下去的。”柔软的指腹在他手心里打转,禅院直哉烦躁地说“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
“那就丢掉好了,反正我都已经送给你了。”
禅院直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自己在与你交往中落了下风,气鼓鼓地把药膏揣进兜里,心说等下一定就会丢掉。
真的等到要走的时候他的脚步却停在原地,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吧藏在衣袖下的手收紧后又松开,重复了好几次,打好的腹稿总是忘了说。
最后还是你先开口打破寂静,“明天,直哉还会过来吗”
“啊嗯,会的,我会来看你的。”又是轻而易举地被你的话语操纵心情,有点苦恼,又有点高兴,说起话来还带着几分含糊的意味。
“直哉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看得出来他一直在犹豫着说些什么,你很贴心地为他先打开话题。
“我”
想到金阁寺的主持一直在为你寻找玩伴,明面上说是玩伴,然而落在有心人眼里无异于在为你寻找未来的丈夫,至少禅院家是这么认为的。他习惯性地将你同名贵的珍宝相比较,或者将其等同,那样漂亮的、精致的、易碎的珍宝,他是不可能让其再落入别人之手。
“你以后还要再找其他的人吗”他问,指的是你的养父为你寻找玩伴这件事。
想到之前接触的小孩子,都算不上是有趣的回忆,至少比起禅院直哉来没有那么有趣,于是你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我只会等直哉过来。”
美丽的女人总是容易与谎言联系在一起,在禅院家长大的禅院直哉见惯了会说谎的女人,往常总是无法理解仅凭那些拙劣的语言是怎么骗过男人的。
可他现在忽然就明白了,是他们选择相信对方的谎言,就如同现在的禅院直哉,也是选择相信你的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