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顾锦棠用过早膳后便让云枝去李管事处知会一声。
李管事那厢一早就得了宋霆越身侧小厮崔荣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将手里的活计安排妥当后便往顾锦棠的院子里请人移步。
藏书阁的位置离宋霆越的正房不远, 顾锦棠随李管事走一小会儿就到了。
“顾娘子且慢慢选,等看完了下回再还回来也不打紧。”李管事说着, 往门口处站定就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锦棠看, 防止她往二楼去。
顾锦棠经过楼梯口时,稍稍偏头往上面看了一眼,隐隐能看到一道门,那处是落了锁的。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 顾锦棠心中记着宋霆越昨日夜里的话, 匆匆扫视一眼后便又往书架处选择书籍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顾锦棠将自己精心挑出来的十余本书捧在怀里, 门外候着的李管事见状转而给门外婆子递眼色。
那婆子很快就会了意, 忙上前将顾锦棠手里捧着的书抱过去,满脸堆笑,语气里带了些讨好“奴婢送顾娘子回去吧。”
她身侧的李管事亦眯着眼睛笑, 等顾锦棠从藏书阁里出来, 轻车熟路地落上锁, 朝人抱拳行礼后目送顾锦棠走远才离了此处。
一路徐行回到屋中,在书案前坐定的顾锦棠深深看那地理志一眼,暂且按捺住将它拿起的心思,转而捧起早在现代就已看过的搜神记1来。
入夜以后, 顾锦棠靠坐在半撑起的窗边吹着清凉舒适的晚风,因院中的栀子开得正盛,晚风送来阵阵清香,很是舒适宜人。
不知怎的, 顾锦棠心中升起一丝预感,宋霆越今晚或许会不打招呼直接过来。
果不其然,二刻钟后,随着一道推门声和通传声传入耳中,宋霆越高大挺拔的身影进入到顾锦棠的视线之中,顾锦棠下意识地直起身子,起身对着他屈膝行礼。
宋霆越顺势牵起她的手,将她引到炕上一起坐下,慢条斯理地问她“都选了些什么书”
“奴婢选的书各不相同,什么样的都有,都在这儿了,王爷一观便知。”说罢扭头柔声吩咐绿醅将书取过来送与宋霆越过目。
将那十余本书的书名一一看过,宋霆越挑出其中一本略翻了两页,而后随手丢在炕桌上,接着饶有兴致地拿起一本书看向顾锦棠,又问“东阳夜怪传录2,这样的书看了,就不怕晚上睡不着”
顾锦棠见他并未留意那本元和郡县图志3,心中轻舒了一口气,冲人莞尔一笑道“奴婢未曾做过亏心事,自是不怕的。况且奴婢身处王府之中,有王爷的阳刚正气庇护,更不必惧怕那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
“你这张小嘴倒是有些学会怎么哄人高兴了,却不知道这里面又能有几分真心在。”
状似漫不经心地玩笑口吻,在顾锦棠听来却是脊背发凉,她从来都不认为宋霆越是个好糊弄的人,故而这段时间在他面前,她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在曲意逢迎时的神色和是语气变得更为自然些。
不曾想她这般努力的掩饰和表演,宋霆越仍是在怀疑她的动机和心思,实在过于慎重和警惕了。
“从前是奴婢想岔了,自奴婢入王府以来,王爷待奴婢素来不薄,此间的吃穿用度比之顾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就拿王爷赏奴婢的东珠发簪来说,那样的好珠子,奴婢在顾府自是用不上的。纵使奴婢从前有些气性在身上,到底不是无情的木石,王爷待奴婢如此大方,奴婢又岂会真的不识好歹,非要巴巴地同王爷拧着不可王爷现下还尚未迎娶王妃,不能给奴婢一个名分实乃情理之中的事,奴婢不怨,惟愿他日王妃入府,王爷能给奴婢一个侍妾的身份,也好让奴婢能够大大方方地伴在王爷左右。”
顾锦棠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人,面上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话语亦是婉转如莺啼,一字一句都说到了宋霆越的心坎上,叫他的狐疑顿时瓦解了大半。
“娘子心里果真如此想”宋霆越果真被她的言语所蛊惑,缓了缓面色平声问道。
“王爷若是不信,且摸摸奴婢的心可曾因为说谎而跳得快了些”
顾锦棠温声说罢,施施然从塌上起身径直来到宋霆越的身侧,双手托起他那手中布满茧子的右掌抚上她的心口处。
即便是隔着衣料,顾锦棠亦能感受到宋霆越掌心的热意,可她对宋霆越根本就无半分情意可言,自然也就不会因为这份温度而心跳加快。
那人久久不曾开口说话,只是无声地将大掌往下移动,知他想要做甚,顾锦棠便大着胆子俯身凑到他的耳畔,轻声细语地嗔道“王爷难道不想奴婢吗。”
如此勾人的话一出,宋霆越哪里还能端的住,握了她的细腰将人揽入怀中,急不可耐地往里间地床榻处去。
床帐落下后,里头正是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4
许久后,宋霆越清洗完,铜盆里的水还热着,拿起腰带欲要系上,顾锦棠却伸出白嫩的小手将他的衣袖扯住,横波的双目望向他,微张朱唇怯生生地道“夜路难行,横竖明儿是休沐日,王爷何不宿在此处”
“娘子要留本王,可是身上还有力气欲要伺候本王”一番话语意有所指,餍足的目光落到顾锦棠脖颈处,直看得顾锦棠不自觉地挪了挪腿。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儿白日里看了那些可怖骇人的书,这会子心里还有几分害怕”
闻听此言,宋霆越穿衣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轻启薄唇浅笑着问她道“孩子话。方才你不是说王府里处处都有本王的阳刚正气,你不惧的吗”
“自然是靠着王爷时更能沾些阳刚正气,那些个邪祟必不敢入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