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没理他,转手把一个巴掌大的瓦罐递给韩霁,“这就是你晌午吃饭时问的,鲣鱼的鱼肉腌过又烘干磨的粉,煎肉煮汤都挺出味。”
韩霁赶在沈遂出手前接过,“谢了啊。”
“客气。”海珠准备下船,“天色不早了,不耽误你们了,赶紧走吧。”
“你站住,你等等。”沈遂喊住她,“我娘跟我二嫂给你捎了东西,之前下船忘了拿。”两个包袱就在船板上,他拿了递给她,见她目露欣喜,他不屑地“嘁”一声,不情不愿地继续说“我娘说了,天气转寒,让你穿厚点吃好点少下水。”
“代我谢谢伯娘,过年的时候我去给她拜年。”海珠乐颠颠的,看沈遂也顺眼了,“这个也就罢了,往后你再救了什么人别往我这里塞,我的日子挺快活,别给我找事。”
“好嘞。”
“我瞅着沈六挺怕海珠的,像小弟怕长姐。”穆大夫笑言。
他的调侃声不小,沈遂跟海珠都听到了,他也不反驳,摊手道“没办法,我怕她把我拽到海里淹死了。”
海珠大乐,站在船下朝船上的人挥手,“路过了就过来吃饭,在海上要小心,用得上我就来喊一声。”
官船升起了比渔船还大的风帆,风推着楼船缓缓驶出村,河边洗东西的人避在一旁看着,船远了,她们收回目光各干各的事。
海珠拎着包袱回家,一个包袱里装着衣裳鞋袜,她们姐弟三个都有,另一个包袱里是些吃食,都是些耐放的肉干。她把东西放回屋里,拎着桶划船去取水。
晚上练武的时候,村长趁着人都在,嘱咐出海打渔的男人别跑远了,“快过年了,匪寇也想打劫钱财过个好年,你们离海上的岛远点,在海上遇到眼生的船赶紧跑。”
此话一出,底下无不是唉声叹气,有人问充当武师傅的官爷“什么时候能把海上的匪寇都剿了”
“只要有人就有匪寇,剿不干净。”这两人也是实诚的,有话绝不瞒着。
“练武练武,以后匪寇来了我也能掂起大刀剁了他的脑袋。”海珠振奋士气,“大家别偷懒,现在多练一招,以后遇到危险了说不准就能保命。”
另外一些借着火把做鞋缝衣裳的妇人听到这话放下针线也加入了进去,年纪小的小孩更是来劲,嚷嚷着要做大将军上阵杀敌。
村长对这个发展满意极了,今天他跟韩霁说村里的妇人也跟着练武,他还受夸奖了,说要是有成效,年底还给赏。
他看了眼海珠,心里琢磨着要给她什么赏。
十一月中旬,又迎来大潮日,这日天气好,海珠收拾了东西要撑船出海,她的老伙计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龟壳浮在水面上。
“海珠,我能搭你的船出海吗我带了渔网,想下海捞网鱼。”珠女等在河边。
“海里的鱼比人的力气可大多了,两个男人站船上拉网都吃力,你在海里哪里拽得过鱼,平白损失一张网罢了。”海珠直接拒绝了,“我不能带你,出海危险大,你要是出了事我也担责任。”
她对珠女没恶感,一个柔弱无依的姑娘会对救她出苦海的男人心动再正常不过了,之前嘴快骂了沈六连带把她比做见不得人的外室,过后她还打了下嘴。
“你去海边吗快退潮了,我捎你一段路。”她划着船橹靠岸。
珠女连忙点头,“去的去的,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工具。”
海珠直接喊了在埋屎的二蛋,“把你家的竹耙和小桶拿出来借我用半天。”
二蛋拎起裤子往屋里跑,转眼就拎了桶送过来,“姑,你给风平说说,让我骑一下你家的龟。”
“不行,它嫌你屁股臭。”海珠看珠女坐稳了,她船橹一撑,船滑了出去。
到了入海口,她把珠女放下去,交代说“晌午你跟着村里人走回去,桶和耙子你自己去还也行,放我家门口也行。”
“好,你下海小心点。”
海珠应了声,升起船帆飘飘然离开。
大潮日风浪大,海里的水都搅浑了,海底稍微还平静点。海龟趴到水草上啃食嫩叶,海珠攥着她新编的网兜在礁石和沙底捉蟹撵虾。今天运气好闯了龙虾窝,刚下海就网了三只,转过脸在礁石下看到好些鲍鱼,她从网兜里抽出铁铲开始撬。
两只对虾从沙底钻出来,她眼疾手快给按住,直接去了虾壳吃最新鲜的虾尾肉。
彩色的小鱼游在珊瑚石上,海珠路过掰了两支形状好的扔网兜里。
一群褐色的细条身游鱼宛如鸟群路过,被一波浪潮卷着往水面去,海珠也被涌了起来,她就势浮出水面把网兜里的虾蟹倒水舱里。
再下水就换个地方,湛蓝清澈的海底可见度很高,藏在礁石缝里张嘴睡觉的老虎斑在睡梦中被攥住尾巴进了网兜,海珠拖着挣扎不停的网兜去找跟着另一只海龟跑远的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