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花闯单身军官宿舍的事,很快就在家属院里传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么勇的?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姑娘倒追男人追到人家的宿舍里,就算当年封团长没结婚时,不知道多少姑娘相中他,也没有大胆到跑到他的宿舍去找他。
当然这也有封团长那张冷脸非常吓人的缘故。
相比之下,温营长那张天生带笑的娃娃脸太过亲切,不仅吓不跑女同志,还让女同志觉得他太过亲切随和,想要和他进一步。
叶惠菊和顾夷嘉、陈艾芳说这事时,猛地拍着大腿。
“你们不知道,那马春花可真是大胆,当时她口口声声说,温营长不应该听从父母之命,娃娃亲啥的都是封建残余,他应该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这才是进步青年……”
说到最后,她嘿了一声,“看来这马春花还读了不少书呢。”
想来也对,虽然国家取消了高考,很多人说读书没用,可是只要家里有能力的,还是尽量送孩子去读书的。
为啥?还不是文化人更让世人敬重。
读书咋可能真的没用?
在村子里,哪个记分员不是识字的?在城市里,很多好的工作岗位都是需要有知识的人;就是在部队里,从军校毕业的军人,也更加受重视,比那些没读过军校的农村娃更容易出头……
叶惠菊摇摇头,“也不知道她咋想的,咋会一心认定温营长?不会是看温营长的条件不错吧?说真的,温营长这条件还挺不错的,听说也是大院弟子,读过军校,年轻又有前途……”
她看向顾夷嘉,笑着说:“以前要不是有封团长顶在前面,这温营长只怕早就被人抢疯了。现在封团长和你结婚,大家的目光不就落到温营长身上了嘛,要不是温营长是一团的,只怕来给他说媒的不少呢。”
顾夷嘉好奇地问:“为啥是一团的,大家就不说媒了吗?”
“嗨呀,还不是你家封团长给他做的榜样。”叶惠菊说,“以前有人给过温营长说媒,但他统统都拒绝了,说要向封团长学习,先立业再成家。”
先立业再成家?
陈艾芳和顾夷嘉互视一眼,暗忖温营长的意思,不会是要当上团长后再结婚吧?这样的话,还真是向封团长“学习”。
怪不得刘政委那么头疼呢,一团的单身汉太多了。
“谁知道温营长这话是真是假?不过他那张脸长得挺嫩的,看到的人都觉得他还年轻,倒也没有真的急着给他做媒。”说到这里,叶惠菊有些好笑,“哪知道突然间,他就冒出个娃娃亲的未婚妻,也不知道是真的有,还是用来唬弄人的。”
不仅叶惠菊这么猜测,家属院里很多人都这么猜测。
不过这种事嘛,也没人好意思去当面问人家,万一没有,那马春花会不会又去骚扰他?
现在他说有,马春花都来骚扰了,要是没有,那还得了?
刘政委的
媳妇苗翠翠是个消息灵通的,
这马政委的妹妹做这事可真是为难人的,听说温营长昨天去接了任务离开驻地,要一个月后才回来哩。”
闻言,陈艾芳不解,“他为啥要离开?那马春花又没办法进军官宿舍,不让她进就是。”
部队里有男兵和女兵,宿舍也是分开的。
而且军官宿舍可不是随便的人能进的,一般都要有人领进去,不然会被拦下。
只要马春花进不去,那就不用担心什么。
苗翠翠哎哟一声,“你们不懂,温营长总不能一直待在训练场或宿舍里,万一走在路上,遇到马春花,她扑过去,然后说温营长非礼她咋办?到时候温营长不娶也得娶了。”
她摇了摇头,“你们别以为这种事没有,我以前在村里可是见多了。有些二流混子,看中人家好姑娘,就使这种下作的手段,人家姑娘好好地路过,二流子突然扑过去,说姑娘和他有一腿,最后逼得人家姑娘不得不嫁他……”
叶惠菊拍着大腿,“这种事确实不少见。”
陈艾芳和顾夷嘉这对姑嫂俩瞪圆眼睛,陈艾芳虽然也是村里长大的,但她还真没遇到这种事。
由此可见,南山公社那一带的风气还是比较好的。
主要也是南山公社离县城近,公社书记管得严格,基本上没有多少二流子能在村里闲逛,骚扰年轻姑娘。
“万一马春花也学那些二流子的手段咋办?”苗翠翠非常理解温营长的举动,“温营长领了任务离开,能避开马春花也挺好的。”
叶惠菊点头,“等马春花知道温营长离开,她应该消停了。”
这样家属院还是挺和谐的。
在外面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后,顾夷嘉终于回家继续工作。
最近家属院因为马春花热闹起来,她的本质上也是个爱凑热闹的。
这里没有后世五花八门的娱乐,那只能出门去听听八卦放松一下,有时候听嫂子们说八卦也挺有趣的。
刚到家,就见钱娟娟挺着肚子过来,还带了一篮子红彤彤的番茄。
顾夷嘉赶紧去扶她,将她扶进自己家,让她坐下,去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咋来了?累不累?”
天气已经热起来,孕妇的体温高,特别容易出汗,钱娟娟坐下来后,出了满头的汗。
她用手帕擦擦汗,笑道:“我家的番茄可以摘啦,摘点来给你尝尝,顺便来找你再做套衣服,你上次做的孕妇装不错,想再找你做多一件方便换洗。”
“行!”顾夷嘉一口应下,“你让罗营长有空过来和我说声就好,干嘛自己过来呢?”
钱娟娟温婉地笑着:“没事,我也想出门走走,省得待在家里,总会听到隔壁吵吵闹闹的,一直不消停,吵得我难受。”
说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抚着自己的肚子。
自从马大娘几人来到驻地后,作为马家的邻居,钱娟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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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不行,要是隔壁太吵,你就去和马政委抗议。”
“算了……”
“算什么啊!”顾夷嘉恨铁不成钢,“你可是孕妇,要是孕妇休息不好,对你和孩子都不好!你咋不和罗营长说,让罗营长出面去找马政委?”
她知道钱娟娟的性子,本质上是个极为温柔的姑娘,与人为善,有些事忍忍就过去,但也不能善良过头啊。
钱娟娟迟疑了下,“老罗每天训练都很辛苦,最近又去参加拉练,我实在不忍心……”
顾夷嘉明白了,这是心疼男人呢。
“就算你心疼罗营长,但也没必要忍着,你现在怀着孕,不比他轻松多少,你心疼他,谁来心疼你?”
顾夷嘉觉得钱娟娟这样不行,当即给她洗脑。
她希望自己所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都要更爱惜自己,就算温柔,也要对自己温柔。而且男人这种存在,是不需要心疼他们的,因为比起来,女孩子更需要心疼,女孩子来月经、怀孕、生孩子这些事,男人都不必经历,哪需要心疼?
钱娟娟听了一耳朵的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等顾夷嘉说完后,她柔柔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说道:“嘉嘉,谢谢你,我明白了。”
顾夷嘉还是怀疑地看着她,“你明白啥?”
“我回去会和老罗说的。”钱娟娟抿嘴笑道,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又聊起即将到来的端午。
“端午节我做米糕,你想吃咸口还是甜口的?”
顾夷嘉笑道:“都可以,只要做得好吃,甜咸我都爱。”
钱娟娟温柔地道:“那我要努力地做得好吃点,两种都让你喜欢。”
“那样就最好啦。”顾夷嘉不客气地说,“不过记得不要太累,重活让罗营长干,你现在可是大着肚子呢。”
她盯着钱娟娟的肚子,已经有六个多月,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送走钱娟娟,顾夷嘉看向那篮子番茄,拿起一个洗了洗,然后吃一口。
嗯,酸甜可口,番茄味很足。
等封团长回来,她也递了个番茄给他尝尝,“这是娟娟种的番茄,她是个细心的,种的菜都挺好吃的。”
封凛接过吃起来,附和着应一声。
吃完番茄,他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番茄鸡蛋面!”顾夷嘉马上点菜。
封凛摸了摸她的脸,为她拭去唇边的番茄汁,便去做饭。
在他烧火时,顾夷嘉趴在他背上,和他说话:“凛哥,端午快要到了,咱们到时候做点啥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粽子!”
封团长很严肃,他不会包粽子,不然去请教嫂子怎么做?
顾夷嘉想到什么,捏了捏他的耳朵,亲昵地问:“凛哥,温营长真的是被马春花吓走了吗?”
她将自己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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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我还真以为温营长是被吓走了呢。”
封凛不太明白她在失望什么,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趁机避开吧。”
顾夷嘉马上支棱起来,“原来真是这样,下次我和嫂子说。”
封团长:“……”
钱娟娟从顾夷嘉那里离开,回到家后,看时间差不多,开始做饭。
不久后罗营长回来,看到她在烧火,赶紧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起身,“你现在身体重,这些活就交给我。”
钱娟娟笑道:“只是烧个火罢了,不算什么重活。”
罗营长憨憨地笑着,“我听医生说,孕妇的体温高,特别是夏天时很容易躁热,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我怕你中暑。”
钱娟娟听后,也不和他争执,坐到门口通风处,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高大魁梧的男人显得厨房变得狭窄起来。
她抚着肚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直到隔壁突然响起一阵高亢的叫骂声,钱娟娟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踢了下,让她哎哟地叫出声。
罗营长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住她,“娟娟,你没事吧?”
他蹲在钱娟娟面前,蒲扇般的大手轻轻地覆在她高耸的肚皮上,正好感觉到手下的地方鼓了起来,好像被里面的孩子踢了下。
感觉到如此清晰的胎动,罗营长又惊又喜,不过更多的是担心,赶紧问道:“是不是吓到你和孩子了?”
钱娟娟叹气,“确实是挺吓人的!”她和罗营长说,“前几天,你们去山里拉练,不在家里,隔壁的马同志大概还在生气,经常骂人,有时候三更半夜都起床骂……”
罗营长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憨厚的面容变得严肃又冷峻。
不管如何,他能当上营长,也是经过无数的考验的,意志坚定,并不是那种容易心软或被外物所影响的人,当他冷下脸时,看着很有威慑力。
吃过饭后,罗营长去敲响隔壁马家的门。
开门的是马大娘。
见到他,马大娘热情地笑道:“是罗营长啊,你咋来了,是找我家老大的吗?快进来坐坐!”
来到家属院后,马大娘将附近的邻居都认了一遍。
罗营长没有进去,非常直白地说:“大娘,不知道马同志又在吵什么?她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媳妇的休息和安全!你也知道我媳妇怀了身孕,不能受到惊吓,能不能麻烦让她别动不动就高声尖叫或骂人?”
马大娘的脸瞬间僵硬了。
她没想到罗营长居然是来说这个的。
朱秀红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听到罗营长这话,不禁有些沉默。
不说邻居,和马春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他们受到的影响也不小,经常觉得耳朵要聋,但有婆婆在,她不敢
()说什么。
马大娘勉强地说:“这个……娟娟应该没这么胆小吧?”
“娟娟是孕妇!”
罗营长目光犀利地看着她,“如果马同志再高声尖叫,我媳妇出了什么事,那我只好上报组织了。”
马大娘心脏微悸,“上、上报组织啥?”
“马同志故意伤害孕妇!”
马大娘差点腿软,她平时就是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可不敢做什么犯法的事。
罗营长说得太严重,万一钱娟娟真出什么事,他不会真的以故意伤害孕妇的名义,让部队将她的女儿关起来吧?
这么一想,马大娘赶紧道:“你放心,我会让春花安静的。”
罗营长严肃地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马大娘缓了好一会儿,回房去找女儿。
她见到女儿就说:“春花,你不准再乱喊乱叫和骂人了。”
刚才马春花骂的是三花,因为三花不肯给她倒洗头水,马春花觉得她胆子肥了,居然敢反抗自己。
“啥?”马春花正心烦着呢,她没想到温营长居然出任务去了,并不在部队,让她想找人也找不到。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心情郁闷,忍不住骂人,特别是看到嫂子和二花和三花时,心情越发的不顺。
心情不顺,那自然要骂人出出气。
马春花不高兴地嚷嚷,“我想叫就叫,谁管得着?”
马大娘打了她一下,将刚才罗营长过来和她说的事告诉闺女。
马春花听后,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不满,气道:“这孕妇自己吓到关我啥事?难不成我在自己家都不能叫喊几句吗?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明明以前在乡下,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哪有人管得这么宽的?
朱红秀拿着扫帚扫地,听到屋子里母女俩的对话,眉头微微蹙起。
等马政委回来时,她将马政委叫到房里,小声地将先前的事和他说了,“罗营长看起来很生气呢,这事确实该管管,万一娟娟真的出什么事……”
那可是孕妇,要是真出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在乡下,大家的房子离得远,马春花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可家属院的房子都是挨在一起的,她这样已经算是严重地扰邻,也不怪罗营长过来抗议。
马政委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严肃,他没有说什么,直接去了客房。
他刚进来,正在说话的母女俩就吓了一跳,特别是看到他的脸色,马大娘心里直觉不好。
难不成罗营长还拦住老大,和他抗议了?
马大娘如今也知道,自己这儿子其实不好掌控,以前会这么听话,其实是他们住得远,而且一年到头没见几次面,老大对他们心怀愧疚,才会任他们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