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艘载着前帝国皇帝的船往夷洲岛而去,那远去的巨轮,预示着一个帝国的终结。
权力的交接已经尽量平稳,但实际上却不可能真正的平稳,没有经历血与火的重塑,就不可能有权力的更替。
如今这个政府之中,充斥着新学党人、旧帝国官僚、旧贵族,以及那些在关键时刻举正的地主以及大商人,新学党人以为自己能够掌握这个帝国,但当他们握住至高权利的时候,才发觉他们根本就难以掌控帝国的舵。
最大的问题就是——威望!
在新学党人中,没有一个可以作为核心的人选,在过去在野的时候,他们能造出那么大的声势,是因为在每一個行省中,都有支持新学的人,他们有共同的对手,那就是帝制。
但当帝制轰然倒塌,本来团结一致的各党,瞬间变成了对手,即便他们需要联合执政,但国民大会中的争吵,依旧终日不息。
于是这个新建立的政府,就如同每一个先天不足的王朝一样,或许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通过向地方让渡权力来维持中央的存在,因为他们的统治基础就是来自各个行省中的新学党。
帝国并不平静,在远离帝国本土的地方,已经有李氏宗亲试图重建王国,要反夏复唐,恢复大唐的社稷。
在某些行省,因为在中央政府的建立中,没有能攫取足够的利益,在背后金主的鼓动下,要重新独立出去。
还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那就是新政府对于一部分旧贵族的清理,一直都没有推行下去。
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活着,那就是洛长青,旧贵族的首领,以及如今皇族的保护人。
新政府在得道政权后,总是要通过拿前政权开刀来释放很大一部分活力的,但现在洛长青活着,没人敢这么做。
新政府的统治阶层,发现极其尴尬的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既不敢对旧贵族开刀,也不敢下狠手对底层施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洛长青还活着。
作为一个统治帝国大半个世纪的统治者,他的威望甚至能胜过一整个新政府。
“很多人都顾忌祖父的身份,所以洛阳城中,还算是平静。”
洛庆义一边为洛长青添茶,一边低声道。
洛长青凭栏眺望,这偌大的王府,花花草草,苍翠碧绿,府中的人并不多,这座府邸在洛氏手中已经四百年了,处处皆是时光的痕迹。
洛长青轻轻摩挲着,良久才轻声道:“家族的人还有多少在洛阳?”
洛庆义回道:“回祖父,从三十年前,留在洛阳的家族主支、旁支子弟,基本上就只剩下钱行的那些,其余的早就散在各个行省中,这些年祭祖的规模很小,再加上有的子弟远在万里之外,所以其中很多人,许多年不曾见过。
现在大唐湮灭,留在洛阳的只剩下了少数人,维持着钱行的运转,这是帝国唯一还没有移交给新政府的东西了。
不过听说最近新政府要建立新的中央钱行,想要将不少权力从钱行中剥离走,他们说国家的公器,不应当掌握在私人手中。
可能之后钱行就只能做普通的商业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