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知道我的未婚妻在何方吗?
洛齐轻轻的一句话,宛如清风拂面而来,直直吹进了糜贞的心中,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洛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手足无措的一天。
白皙柔美的脸颊几乎在瞬间变得通红起来,她轻咬嘴唇,抬起眼望一下洛齐清俊的面容,又低头望望自己素色衣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不施粉黛的状态。
“公子,请容贞前往梳妆一番。”
说罢就往屋中小步快走,她打开门刚刚想要关上,就发觉门框上搭着一只修长筋骨分明的大手,身后传来的气息让糜贞知道洛齐就在自己身后。
“他走的好快!”
在这种时刻糜贞的想法居然是这个,若是洛齐知道定然会哭笑不得了。
“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般离开是否不妥呢?”
洛齐的声音又传到了糜贞的耳中,“况且小姐自胜春华秋菊娇颜羞红自有意趣,何必添上几分胭脂之物呢?”
糜贞已经脸红的要滴下水来,要冒起气来,但她毕竟是性格相当刚烈的那种奇女子。
况且往日在糜氏之中,从糜竺转向政治之后,她就执掌家族商业,自有威风。
糜贞猛然转身,她知道洛齐好高,于是仰着头,眼中有秋波流转,小脸娇艳欲滴,距离这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洛齐的气息。
糜贞和洛齐见面虽不多,但却有几分了解,这位洛氏公子外冷内热表面清风霁月,但内里却似有将一切冰冷融尽的火焰。
虽然心中极度的羞涩,但却强忍住,反而落落大方的说道:“公子。
贞尝闻女为悦己者容,贞心悦公子,所以想要梳妆一番,使公子心悦贞,公子可愿意使贞入内吗?”
洛齐眼底笑意愈发浓重,糜贞的性格就是如此,明明每次都羞涩万分,但却能强装镇定,做事颇有风范,这让他很是喜欢。
洛齐却并未收回手,而是拨弄了一下糜贞的发簪,轻声说道:“贞儿忘记了上次分别时所说过的话了吗?”
糜贞略一回忆,再也保持不了镇定,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梳妆台前的,只是呆呆坐着,洛齐则在她的身边。
那是一面将人映照的相当清晰的琉璃镜,这是在订婚时,英侯国送来的聘礼之一,出产自遥远的极西国度。
这种奢侈品一直都是洛氏收入的重要来源。
这些年昭城在试图突破这种纯粹依靠材料制造的工艺,希望用更小的代价来制造琉璃镜,来弥补这些年家族愈发下滑的商业收入。
洛齐望着镜中的如花娇颜,忍不住赞叹说道:“真美。”
说着从梳妆台上取下那一支细细的眉笔,轻轻点在糜贞的眉角,他的神情很是认真,就像是在作画一般。
或者说糜贞的脸本就是最美丽的画卷,他在上面寥寥几笔,如同飞舞的凤凰一般,糜贞的丹凤眼愈发贵气起来。
糜贞的睫毛在微微颤抖,证明她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不平静,她强行摒住的呼吸,以免气息互融显得过于暧昧,但还是时不时有香气缭绕在洛齐的鼻息之间。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洛齐细细端详着糜贞,两人一同望着琉璃镜的那个妙人,“贞儿,我是不是没有欺骗你,不仅仅是画策权变之道,闺房画眉之术,我亦是天下一绝。”
糜贞满脸惊讶的伸手从眼角一路在脸蛋上滑下,眼中现出一丝痴迷,她竟然有些被自己美到了,忍不住说道:“真美啊!”
经过画眉之事,许久未见的生疏已经全部消失,二人坐在榻上,洛齐依靠在榻边,糜贞则依偎在他怀中。
洛齐轻声笑着问道:“贞儿,我此次来到徐州,就要和你完婚了,婚后你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听到洛齐谈起这个,糜贞自然知道洛齐不是和自己客套,于是檀口微张道:“自然是先为公子生儿育女。
若是还有精力,妾身想要组建一个商人之间的行会组织,互相之间沟通有无。”
洛齐本来只是想要大致听听糜贞的想法,但是后面那句话一出,他顿时身体一愣,心中思绪神念电转,立刻就发觉这玩意似乎很不一般,于是轻声问道:“贞儿,伱这个行会组织是怎么做的?”
依偎在洛齐怀中的糜贞自然能感受到洛齐抱着自己身躯的手臂紧了一下,她立刻就知道洛齐现在很是认真,眼底显出略带骄傲的笑意,她可不是空有容貌的女子,若是单论容颜她或许不是天下最美的,但若是搭配能力,她有自信不逊色于天下任何女子。
糜贞柔声道:“公子,商之一道,虽然不若农之根本,但沟通有无,亦有大用。
所谓有商者富,无商者贫。
昔年先汉之时,自孝武皇帝、孝鼎皇帝、戾皇帝、孝宣皇帝,数十上百年,朝廷能连发大军攻伐四方,依靠的就是朝廷掌握商道。
大多数商户只作为权贵豪强的触手而已,只会囤积居奇,于世事并无作用。
似我糜氏这般巨贾豪商之家,能以商做人之姿做到一州别驾的少之又少,天下之间,不过河北甄氏等少数几家能比而已。
贞读史书,昔年墨家就曾经组织过行会,但只局限于手工业和小商贩之间。
当今天下的商人所行之模式都是学自洛氏,便是从上到下,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但贞自忖,洛氏所行并不是普通商人所能够学习的,天下之间的商人互相之间竞争,胜者盆满钵满,败者倾家荡产,能造成商户破产的意外实在是太多。
一地有粮贱卖,一地有钱无粮,一户突遭变故,舍家卖业,乃至于不知行情,胡乱堆积,又有商人囤积居奇,扰乱世道。
商之一道,贵在一个‘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