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449.他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
在6月19日亲身感受了卡维的两场精妙手术之后,整整九天,霍姆斯一直都在病房内工作。
原因其一是因为兰德雷斯。
如果是塞迪约在的那段时期,卡维还能横插一脚在主宫医院多搞点手术。现在轮到了兰德雷斯把控,手术指征的评判标准出现了变化。以他保守的性格,主宫医院里能上手术台的病人并不多,手术越少霍姆斯这个新兵的机会也就越少。
其二则是卡维。
那晚手术结束后,卡维就建议他先从管床医生做起,边复习解剖边解决一些床边的小问题,不用急着跟太多手术。霍姆斯主要负责管理最后一间大病房,这里的病人情况复杂,什么病都有,能更快更有效地提升他的外科水平。
所以当德文克鬼哭狼嚎的时候,他仍然遵照卡维的要求,在忙自己的事情。
原先被炸弹波及到的马车车夫费舍尔就在其中。
今天是他眼球摘除术后第九天,按理来说应该快出院了,可最近清创缝合的地方出现炎症,而且体温脉搏都开始升高,显然是感染了。
“费舍尔先生~”霍姆斯手里端着消毒用具走了过来,“我又来换药了,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我头疼得很厉害,不能翻身不能起床,就只能这么斜躺着!太难受了!!!还有头疼,这些日子头疼一天比一天厉害,今天我都不敢下床走动了,深怕一动头疼就加重”
费舍尔整个人向左斜靠在后背的枕头上,用手摸着左半边脸,情绪很低落。再加上为了挡住漏出的脑脊液,左边鼻孔里还塞了布条,连说话声音都变了:“你来我这儿干嘛?你能治好我吗?你奏凯,我不要医生!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你的伤口还得消毒换药,怎么能一个人待着呢。”
霍姆斯安慰了他一句,把消毒盘子放在床边,两手撕开粘住纱布的胶带:“真要我走,那也得等到换完药才走我要掀开纱布做检查了,你忍忍啊。”
忍肯定是能忍的,这种疼痛完全比不上德文克的小腿。
只是费舍尔已经忍了九天,如果算上19日当晚,他受伤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做了眼球摘除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连伤口都没办法愈合,他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生活,甚至担心死在这里。
“霍姆斯医生,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
“快了,应该快了”
霍姆斯刚看到纱布染上的黄色就觉得不太妙,打开纱布后心里更是一沉。之前左上眼睑缝合处只是出现渗出,现在却有了坏死皮肤脱落。眼眶里的黄白色脓性分泌物也增多了,气味越来越重了。等做了简单擦拭清理后,分泌物下方还能看到溃烂的组织,感染非常严重。
他把小盆放在枕边,一边用针筒抽取盐水做简单的清洗,一边问道:“你右眼能动么?”
原本闭着右眼的费舍尔很不情愿地抬起右眼眼皮,因为双眼共同控制下皮肤肌肉的牵拉,左眼周边也微微抽动了两下:“眼睛能动,就是有点疼。”
“看得清吗?”
“能啊.”
“你放心吧,今天卡维医生特地来查房,我肯定帮你问问。待会儿等他忙完了,我就把你的情况和他说一遍。”霍姆斯笑着说道,“等你这里全长好了,还可以让他给你做个义眼。”
“义眼?”费舍尔稍稍有了些兴趣,“就是塞在眼眶里的假眼?”
霍姆斯继续安慰道:“是啊,和真的一样,还挺好看的。”
“那费用可就高了啊。”
费舍尔又想到了工作,自从住院后雇主就没来看过自己,出院后能不能继续当车夫还得两说,怎么可能付得起这个费用:“听说隔壁的德文克先生花了十万才治好的腿”
“他和你不一样,用的器械都是最新款的,肯定贵啊。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情况也不太好,腿看上去很肿,不知道会不会截肢。”
霍姆斯说得很婉转,避开了很多主观上的情绪输出,但心里肯定有些幸灾乐祸,显然在纽约也没少遇到这种不遵医嘱的家伙:“不过他是他你是你,你这种收入,卡维医生怎么可能收那么多钱呢。”
“这,这倒也是。”
费舍尔神情有些恍惚,还想上手摸一摸伤口,好在霍姆斯手快拦了下来:“费舍尔大叔,我在做清洗呢,你可不能乱动啊。”
“哦哦.”费舍尔的脑子似乎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开口问道:“你意思是说他要截肢了?”
霍姆斯觉得不对劲,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回道:“这我就不清楚咯,不知道卡维医生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要是放在纽约,他这条腿肯定是要截掉的。”
“卡维医生在帮他治疗,你怎么不去跟着呢?这种时候跑我这里来干嘛?”费舍尔忽然用力推了他的肩膀,“收拾了东西就快过去,我能照顾自己。见到卡维医生的话,别忘了让他过来看看我,我实在疼得厉害。”
“行,我知道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霍姆斯手上还是在做这清创。过了好几分钟,总算把坏死的组织去得七七八八了,他才敢用干净纱布把费舍尔的右眼窝再包起来。
炎症发展到这种地步,肯定是拖不下去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费舍尔精神方面也出了问题。
原本他想趁着卡维还在处理德文克小腿的空隙,写个简单的病历小结,总结一下这些天费舍尔的术后情况。后来发现似乎没这个必要了,才半小时他就离开了德文克的病房。
神奇的是,刚才还嚎得昏天黑地的德文克,自从关上病房大门后就安静了下来。
霍姆斯压着心里的好奇心,没去连兰德雷斯都在仔细做记录的德文克病房,直接走到卡维跟前:“卡维医生,我想说说112号床上的费舍尔,就是那晚做了眼球摘除的病人。”
“车夫?”卡维还记得他,接过了递来的病历,“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