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管理员敲门进来,他满脸不高兴:“没事儿你来我这儿干嘛,快看着标本去啊”
“哈格男爵,卡维卡维医生来找您了。”
管理员至今不敢相信跟在自己身后进门的就是卡维本人,看上去比自己弟弟还小上几岁。哈格也是一惊,自从尸体标本进博物馆后就没见卡维去过,谁曾想今天却来了。要不是之前见过卡维,记得长相,他还以为是哪个混混假冒来骗人的。
“卡维·海因斯。”哈格摘下烟斗,笑呵呵地站起身迎了上去,“你不是一直对标本没兴趣的么,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
“我来肯定是有事儿求男爵。”
卡维对他的脾气略有耳闻,一开始就把姿态放低。为霍特会长做了个简单的介绍,然后才说明来意:“最近有一台手术非常棘手,需要找男爵借点东西。”
“找我借做手术的东西?哈哈哈.”
哈格两片脸颊挤成一团,笑容更多了:“我对医学不了解,不过你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想要什么直说,只要我给得起的,都行。”
说到这儿,他看了眼手里的烟斗:“不过这烟斗不行,它跟了我好些年,借不了。”
“我要借的自然是手术需要的东西。”卡维说道,“我要的是费尔南的尸体,确切来说,应该是他的动脉。具体是哪一段,可能要仔细测量后才能知道”
话还没说完,哈格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和六月里巴黎的天气一样,动不动就下雨:“停,打住!”
“怎么了?”
“卡维医生要借费尔南的尸体?”
“只是借用他的两根血管而已。”卡维用手指比了个大概的距离。
“它现在就躺在石炭酸里,任何改变环境的做法都是被禁止的。”哈格从新叼起烟斗,深吸了两口,“这点卡维医生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当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卡维解释道,“但为了救人,我必须冒这个风险。”
哈格转身又坐回刚才的位子,仔细听完贝莎的情况,依然没有松口:“我敬佩你的职业,也敬佩你的操守,但手术是手术,展品是展品,手术是你的份内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霍特听完有些急了:“小姑娘身体里的血管瘤随时会破裂,到时就算卡维在身边也救不回来啊!”
“那又怎么样?全世界每天要死多少个孩子?”
哈格冷静得像个机器,眼里只有自己的展品,“这具尸体是世界迄今为止最精致的手术标本,离开石炭酸后,万一也别说万一了,是必然会对标本的储存造成影响。到时候谁来为标本负责?谁又为将来看不到这具标本的年轻医生们的医术负责?”
哈格越说越远,仿佛费尔南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未来外科医学的走向。
霍特无从反驳,而且他本来就不太明白为什么卡维一定要选用这具标本的血管:“算了,大不了去找别的。”
“哪儿有什么别的.”卡维也觉得头疼,“你们巴黎有这么完整的成年人主动脉标本么?”
哈格马上帮霍特说出了答案:“腹腔手术少之又少,腹主动脉那么深,怎么可能会有解剖标本。要真的有,这具标本又怎么能成为第一呢。”
“没有标本就算了,我帮你去找死尸!”霍特想到了野狗实验带来的不确定性,“我之前就说了,只要外科协会和你一起发话,想要多少尸体都行!”
卡维依然摇头,说道:“我要的是刚死的新鲜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6-8个小时,年龄不超过40岁,不能有基础疾病。血型需要与贝莎相同,且需要家属同意。”
别说其他的,受限于交通运输,单是第一个条件就很难满足。
自然死亡的尸体,从发现到最后送上解剖台,最快也要花去一两天的时间。买通行刑官,提早预定死刑犯的尸体,中间也需要经过好几道转接手续。况且现在正值世博会期间,巴黎乃至整个周边地区的死刑都被压后到冬天才执行。
要是以前,外科手术倒是会死几个人,但现在受益于卡维所推广的消毒手法和麻醉技术,巴黎外科死亡率已经开始下滑。再加上血型和基础疾病的限制,还有传递死亡消息所花费的时间,遇上完美符合要求的尸体的几率非常小。
“几率确实很小,但并不是零。一个月不行,两个月,三个月总能碰上一具。”
“不,你不明白。我这么做不是在碰运气,而是为后续手术做准备。”
卡维继续解释道:“即使真的如我所愿,有这样的尸体供我取用。基于某种特殊的医学现象,我依然需要使用防腐剂对血管进行处理。这时候,如果有一截经过长时间防腐处理过的人类动脉已经在狗的身上做过手术实验,我就知道防腐处理是否真的有用,长时间处理是否会破坏血管结构,为后续省去大量的时间。”
虽然还有些细节听得云里雾里,但霍特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有没有新鲜的腹主动脉可供使用,卡维都需要截取费尔南的血管。
“哈格男爵,我只需要十分钟。”卡维依然想从对方身上找到突破口,“我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标本的所有人是哈格所在的自然历史博物馆,就算是卡维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尽可能获得对方的信任。要是哈格死咬着不松口,卡维也只能作罢。
但经过刚才的解释后,哈格的反应发生了些变化:“真的只要十分钟?”
“没问题。”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的要求。”哈格吐了两口烟圈,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您尽管说!”
“你刚才说,费尔南的血管会被放进狗的身体里?”
“对,需要做实验手术来验证他的血管是否还有运输血液的功能。”
哈格点点头,仔细盘算了片刻后说道:“血管你拿走,等手术结束之后,你得把那条狗送给我。我要把也做成手术标本,放在费尔南的身边一起展览。主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天才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