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表象下的真相(1 / 2)

第408章404.表象下的真相

罗切斯特送走了阿耶莎,又和梅耶尔闲聊了会儿,确定对方不会多嘴后便和他分道扬镳。

离开酒馆,又快步往南走过两条街,罗切斯特这才挥手叫停了一辆正巧驶来的公共马车。

也不知是世博会将近,还是旅游业足够发达,巴黎车夫的服务态度比维也纳好不少。见有人要上车,车夫就紧住缰绳跳下车,收了钱后给罗切斯特开了车门,然后再登上车顶,挥起长鞭。

罗切斯特不知道马车去的是哪里,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离卡士伯远一些。坐在拥挤的木头长条凳上,大口呼吸着车厢里的浑浊空气,这才缓过神来:我竟然撒谎了。

他至今不敢相信自己撒谎了。

这倒霉的二十多年人生里,他撒了数不尽的谎,对家人、对朋友、对女人、对孩子、对不知道在哪儿的某个故人。作为各大赌场的老熟人,撒谎一直都是他的工具,他的生财之道。

然而这次,他是真的怕了,怕到即使身上出着汗,双手却依然冷得像掉进了阴沟的死老鼠。

罗切斯特畏缩在座位上,手偷偷伸进自己的衣兜,摸到了那两封信。

他忍不住暗骂自己蠢货:“罗切斯特,你是不是傻!明明把信交出去就好了,怎么就半路变卦了?你到底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然敢对那些疯子撒谎”

都是这两封信惹得祸!!!要是没有这两封信,要是我无视它们当场就扔掉,或者刚才自首把信交出去,让卡士伯看到我的诚意.罗切斯特两手抱着脑袋,身子蜷成一团,心里那些过往裹挟着负面情绪又全溢了出来。要是我没赌钱,没把房产地契和公司赌进去。要是我及早收手,一开始就向父亲坦白寻求帮助。要是我不那么固执,不受拉斯洛那个恶魔的蛊惑他不知道回顾了多少次自己的破烂经历,处处都是回旋机会,又处处都主动错过了。赔光了地契,赔光了家族产业。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烂到他都觉得自己不配活着。

可能这就是罗切斯特潜意识里想要留下这两封信的原因,因为信给了他挽回家族信誉声望的可能性。

两封信都来自一个叫蒂萨·卡尔曼的男人,挺有名的家伙,一直和那位两国参事德阿克先生保持着密切联系。

第一封就是经由盖泽偷偷交给他的,主要说明当前罗切斯特的处境、和匈牙利的局势,让他为国做出贡献。【1】

当罗切斯特没有表现出明显抗拒后,最近送来的第二封就挑明了对方的身份。【2】

卡尔曼自称是匈牙利48独立组织的重要成员,立场不言自明。找到他是因为现在罗切斯特的身份地位非常特殊,有接触到奥地利政治核心成员的机会。

他知道对方选自己的用意,接下去要面对的事情极度危险。

他当然可以回绝,对方在信中都没用“要求”的语气,表明罗切斯特即使出卖他也没关系。可能这就是真诚吧,当把一切都摆在他的面前,接下去该怎么选自然清晰可见。

阿耶莎也收到了信,甚至比罗切斯特的更早,落款也是卡尔曼。

她虽然是修女,出身远没有罗切斯特那么光鲜亮丽,但境遇却差不多,同样被米克他们抓住了把柄。要是把事情捅漏出去,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死亡那么简单。

卡尔曼的第一封信早在半年前就送到了她的手里,内容和米克一样直白,告诉她和她的老师都是罪人,但不该被米克那么对待。【3】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无非是从一個魔爪跳到另一个魔爪,被威胁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但阿耶莎心动了,不仅没有告发,还试着给对方回信。最后因为找不到接头人,只能作罢。

第二封就和罗切斯特收到的一样,说明来意,同时表明罪人也可以赎罪。除了赎罪屋坦白之外,还能靠积极行动来抹除身上的罪恶。【4】

阿耶莎没有像死去的老师那样看得那么透彻,她信了,并且默认自己加入了卡尔曼的组织。并且通过神父的帮助,成功混进了伯爵府。

直到一周前,她在巴黎收到了第三封.【5】

和罗切斯特不同的是,阿耶莎并不喜欢维也纳,那里充满了她所不能容忍的肮脏、欺骗和压迫。当然,她也对同样独裁专制的巴黎没有好感,似乎除了竭力反抗寻求自由的布达佩斯之外,其他城市都披着虚情假意的面纱。

她现在对自己祖国的遭遇感同身受,也希望能够靠着帮助这位卡尔曼先生来冲淡心里的负罪感。所以阿耶莎果断销毁了这三封信,明确表示自己会帮忙。

明确目标之后,即使从来不骗人的阿耶莎,欺骗手段一点不比罗切斯特差。甚至也学会了在谎言里掺杂真相的办法,把自己真正的威胁——诺拉搬了出来。

这位女管家确实是限制她动手的重要阻力,要是能借卡士伯之手除掉她,就最好不过了。

可惜对方也是人精,没有帮忙的意思。阿耶莎有些失望,但问题不大,至少卡尔曼的信以及他们的行动计划都没有暴露。

其实在得知要来酒馆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想到结果还不错,至少蒙混了过去,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信里说的那样发展.可惜,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卡士柏和米克都不是傻子,现在不动他们只是还没到时候。等真要动手了,两个疯子不会有任何犹豫。

这种表象“事实”之下还可能隐藏着另一个事实的样子,就像远在主宫医院手术剧场里躺着的贝莎。在打开她的肚子之前,几乎所有医生都确定她会有内脏出血。但打开后,他们眼前却是另一幅光景。

“出血并不多啊。”兰德雷斯小心地翻找着比成年人小上好几倍的脏器,只发现了少量渗血,“估计不超过50ml。”

“可能连30ml都没有。”

兰德雷斯已经彻底把卡维当成了助手,之后赶来的佩昂和阿尔巴兰都成了二三助:“来,帮忙再检查一下肝脏。”

“我用手都查过了,表面光滑无破裂,也没有丝毫的出血迹象。”卡维很确信自己当下的判断,但又不得不怀疑它的真实性,“成年马匹少说有600磅,她可是足足挨了好几下。”

(简单插一句,之前有读者说起重量单位的问题,是我疏忽了。之后都统一选择用奥地利旧制磅来代替kg,数值差距也不大。)“有些人就是运气好,战场上有的是这种人。”

兰德雷斯虽然这么说,但仍然仔细查验各个脏器的情况,生怕漏掉什么细节:“现在看来,除了脾脏上有一个很小的破裂口造成被膜下血肿,其他都是正常的。”

“连压迫脾蒂止血的步骤都省了。”

“可问题是血怎么来的?”

“包裹血肿的被膜可能有渗出,也可能有细小的破损。”兰德雷斯解释了一句,笑着从护士手里拿了针线,“别想那么多了,麻醉时间快到了,缝合破口,尽快关腹吧。”

他的解释没问题,也符合血液残留量不多这一情况。可卡维就是觉得奇怪,多年急诊外科的直觉总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没想到我们争了那么久,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兰德雷斯也算是松了口气。

六岁孩子的脾脏肝脏破裂出血确实很棘手,他没有把握一定能做好,更别说直接面对术中可能出现的大出血等危急情况了。如果无法成功完成手术,或者术中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最后还要卡维来帮忙,那他就真的丢脸了。

这台手术好就好在只有一处血肿,其余基本正常。

“你怎么了?”

见卡维并没有帮忙好好,兰德雷斯问道:“手术马上结束了,可别偷懒啊。虽然只是不到1cm的破裂口,处理不好也是会要人命的。”

“我总觉得有问题。”

卡维帮忙垫好湿纱布,然后一起托出脾脏,给主刀创造良好的缝合空间:“总觉得有地方没有检查。”

“内脏都检查过了。”兰德雷斯开始做破裂口缝合,“连膀胱你都没放过,还能有什么问题?”

“只可惜我准备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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