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德沉寂片刻,还是说道:“据我所知,第一个在炭疽病羊体内发现细小菌体的是生物学家皮埃尔·海耶教授。
他在1850年于《生物学会论文与会议纪要》上发表的《脾血病的传播》一文中提到过类似的实验方法,结论虽然离这篇报告的结果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炭疽细菌的人。”
“有这种事儿?”卡维还不太了解巴斯德对“第一发现人”头衔的执着,以为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教授这儿有没有这份报告?”
“有”
可等卡维快速扫完这篇论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海耶教授确实在羊血中发现了些东西,但并没有明确指出是细菌。而且他不知道这些物质意味着什么,也没有继续做研究,要不然我不会漏掉他接下去的相关研究论文。”
“这可是法语论文,而且和人体医学之间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巴斯德避开了事实,言下之意就是卡维完全有可能漏掉一份并不怎么起眼的文献。但在卡维看来,不管是发现当初还是日后历史评价,都把炭疽杆菌的发现归于科赫名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论述足够完善。
“我认为,只是指出特殊之处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发现。”
卡维解释道:“要不然来自柏林的雅各布·亨勒教授应该要更早才对,他在1840年出版的《病理学研究》中提出流行性疾病可能是由一些微生物造成的。哦,对了,亨勒教授也对酒精和其他食物的发酵有过基于微生物假设上的阐述。”
即使是这样的巨人依然有着很多缺点,巴斯德用手指挠了挠鼻尖,一时间没能找到反驳点。
因为“发酵”以及“对抗发酵”是巴斯德最得意的论著,卡维用相同的话术几乎否定了他的研究。但他心里很清楚,1840年的那种所谓的阐述,根本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发现,根本站不住脚。
对于炭疽的发现和研究一直都是生物学家们关注的重点课题,因为全世界每年都有成千上万头牛羊死于这个疾病。
除了之前提到的海耶教授,单是巴斯德知道的就有德拉丰、海耶的助手达维恩,以及德国著名学者伯兰德,都是法德两国著名的生物学家。卡维和科赫的这项研究,就是基于他们的怀疑和实验结论,撇开他们去谈论发现肯定不对。
但硬要把他们的研究当成“第一”,那卡维也不会答应。
“实在抱歉,刚才有些失言了。”巴斯德叹了口气,说道,“从科学角度,这确实不能如此草率地决定一项重大研究成果的归属。”
卡维深知竞争对手的存在有多么重要,像刚才那样的言论虽然不够礼貌,但至少让眼前这位伟人知道自己面对的并非普通的年轻学者,而是对各国文献都有深刻认识的厉害人物。
“巴斯德教授所言极是。”
“.但作为在生物学领域工作了那么多年的研究员,我还是对这份只有半年时间的实验报告心存怀疑。”巴斯德起身解释道,“并不是怀疑它的真实性,而是对于科赫这位年轻人的实力心存怀疑。”
把六年时间缩短到半年确实狠了些,就算是巴斯德这样一直和微生物打交道的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效率。
但实验过程和结论是实打实的,卡维不怕质疑:“科赫只有这一个项目,半年来除了简单的日常生活外,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实验上。而且其中也有实验室其他人的帮忙,并非他一人独立完成,报告最后应该有署名才对。”
“恩,我看到了。”
巴斯德看了眼名单,又看了看卡维,忽然说道:“没想到卡维医生在钻研外科的同时,对微生物也如此感兴趣。”
“我?”
卡维只是想帮科赫缩短研究时间,没准备留下自己的名字。况且整个实验过程里没有他的影子,要论功行赏也得是萨瓦林排在科赫的后面。
但在实验报告最后,名字第二位是卡维,第三才是萨瓦林。
“我只是为他们找了个实验方向而已。”卡维坚持撇干净自己在里面承担的角色,“大概也就不到5%和我有关”
“可科赫先生在报告结尾似乎并不是这么写的。”【1】
就在卡维和巴斯德就炭疽杆菌的病因展开讨论的时候,李本和萨菲特正在为两人美好的未来生活做着积极准备。
他们穿上了足以搭配身份的衬衫和礼服,做了合适的发型,然后洒上些香水,在晚上7点与那位贵族小姐见上了面。
刚开始约定地点在剧院,但后来因为剧院声音太大又改去了旁边的餐厅,吃了一顿价格不菲的晚餐后,三人才开始慢慢谈论起一些商业投资事宜。
李本原本是想以一家虚构的境外矿业公司为卖点,希望从对方钱包里榨取一些投资。
当然虚构的公司想要变得足够正式就需要一些伪造的证件,同时还得有足够证明矿山存在的假宝石,才能有说服力。
“这是从那座非洲矿山上挖出来的,非常夺目的艳红色。”李本把一块小半个拇指大小的宝石摆在桌子上,解释道,“这样一块红宝石,市价超过5万法郎。”
“好厉害”
“这还只是初探得来的矿石,内部肯定还有。”李本介绍道,“这位就是非洲地质勘探专家,常年往来于矿山之间,很清楚里面的地质面貌。他还有一份相关的矿业勘探报告,里面详细记录了”
“李本先生!我信任你才把文件的存在告诉你”萨菲特有些为难,“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报告而已嘛。”
“报告文件是秘密,我可和公司签过协议,文件只能由威尔斯先生过目之后才能由他决定是否公开。”萨菲特无奈地说道,“我有我的职业操守,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