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位置就在脑袋上。”
“怪不得。”谢巴斯托来回看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似乎除了头疼也没别的大碍,“我现在觉挺好的额,对了,我右侧额头的方向怎么有块黑黑的东西。”
“哦,那是你的头皮,切开后垂下来的位置。”
就算是早年上过前线的谢巴斯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些不淡定了。双手和身体马上有了反应,本能地想要挣脱离开手术台,但固定在脑袋两侧的头夹和几根绑带都在告诉他,这么做毫无意义。
“别乱动。”卡维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乱动你的脑子容易出事儿。”
其实颅骨现在还完好地盖在他的脑壳上,不管怎么动,除了头皮少了点固定措施会来回甩动之外,不会有别的意外发生。
这也是卡维选择这时候清醒手术的重要原因。
因为让谢巴斯托在接受清醒开颅术的同时保持冷静,极其困难。打开颅骨后,激烈的身体反抗可能进一步加重颅内出血。
刚才的刺激让谢巴斯托瞬间清醒了过来,头皮处的疼痛也像潮水般涌来。他大声吼叫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希望能马上结束眼前的噩梦:“我没病!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切开我的脑袋?”
“别激动,别激动.”
卡维没想到他会变得那么清醒,意识到自己的临时起意还是太勉强了,“耐心”也降到了谷底。
如果谢巴斯托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并且没有任何冷静的迹象,他会马上选择全身麻醉来维持手术的基本运作。
他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拿起盛装冲洗液的金属盆:“你脑袋里有积血,我们要把它们清除干净,不然你也没可能醒过来。如果你觉得无法保持清醒冷静,我立刻就给你戴上乙醚面罩,如果你觉得可以忍受头痛,并且配合我一起做手术,那就忍一忍。”
卡维的语速很快,但谢巴斯托似乎听懂了:“我的脑袋很疼,恐怕.”
“我马上会将乙醚喷洒在头皮和头骨上,算作局部麻醉。”卡维说道,“头皮伤口处的感觉肯定还在,但比现在要舒服不少。同时你还能保持清醒,我在处理积血的时候也能及时从你的状态上得到反馈。”
这时,手术剧场的大门被人推开,护士和佩昂一起走了进来,头部止血带、咬骨钳、喷壶和口服镇痛的ya片酊全部到位。
止血带被套在了谢巴斯托的脑袋上。【1】
喷壶经过清洗后就像给花草浇水一样,很快缓解了头皮上的刺痛神经。再加上入口极为熟悉的ya片酊,谢巴斯托的反应迅速冷却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
“确实不怎么疼了。”他看着还在眼旁晃荡的头皮,仍然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卡维的提议,“说实话,我从没听说过能在清醒时做开颅手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我懂,我都懂。”卡维一手是手摇钻头,一手是乙醚面罩,“但手术拖得有点久了,刚才切开的脑膜又开始往外渗血了,请现在就做决定。”
谢巴斯托看着站在两侧的卡维和塞迪约,回味着口腔里残留的酒精气味,做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决定:“我接受,请治好我吧!”
卡维点点头,放下了乙醚面罩。
线锯的切割基于颅骨上的孔洞,颞极部的洞已然打好,现在还需要在切割线上再打两个洞,才能便于线锯穿插进颅骨下。
手术开始提速,卡维一边照顾谢巴斯托的心情,一边快速打孔:“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怎么样,挺好的。”
“那就好第三个洞打完。”卡维松了手劲,看向身边的塞迪约,把手摇钻递了过去,“教授有没有兴趣打一个?”
“这”
塞迪约的脑子还停留在刚才做决定的时候,仍然在思考乙醚局部麻醉的可行性,以及清醒手术的意义上。卡维这一问也算是戳破了他的思想泡泡,把他再次拉回到了手术中来。
“钻不钻?”
“.钻。”
塞迪约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在主刀监督下练手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按道理来讲,他就不该接手,甚至于这个助手位子也不该接。但谁让他是外科医生呢,等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攥紧了钻头把手,终究还是没忍住试手的欲望。
这可是颅骨!下面就是脑子!
这可是一台伟大的开颅手术!“我记得颅骨是双层结构,突破中间的板障之后,下面还有一层。”
“对,在处理下层骨板的时候一定要当心。”卡维拿起了线锯和金属引导板【2】,说道,“当然了,也不用太过在意,在感觉到突破的时候及时收手就行了。”
颅骨钻孔是神经外科的基本操作,难度不大。尤其是卡维之前已经做了三次,塞迪约看了三次,早已知道谢巴斯托颅骨厚度大概在什么位置。
也许是卡维的建议对他很适用,也可能是重拾了外科手术的初心,或者对钻孔有自信,总之塞迪约现在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人一旦恢复冷静,就会选择回溯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有一点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一定要让谢巴斯托先生在清醒状态下手术?”
“恩?我不是说了么?”卡维解释道,“这样有助于反馈手术操作,脑子实在太柔嫩了。”
这就是塞迪约不理解的地方:“既然这样,一开始就不需要给他用乙醚麻醉了。”
卡维将带有线锯的引导金属板穿入一处颅骨孔,回道:“我有说过之前给他上了全身麻醉么?我记得没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