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的军装是黑色和蓝色,还会带上一点红色。奥地利军装则是白色为底,蓝色、黑色、红色只用来点缀而已。
“唉,都是雇佣兵,本来就是拿钱办事。”刚才那位年轻医生又一次开口,解释道,“没想到他们连军装都不认识,我们又不懂这些。不过也没办法,奥地利军官什么颜色的军服都有,眼睛都看花了。”
“唉,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不跑了。”
“害人的还是那套奥地利军服”
解释很牵强,但却能说得通,战场上看不清军装也是常有的事。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门德斯坦因不敢乱来。
两名法国记者对自己刚才的言辞没有什么意见,摆明了是在自保。而这些所谓的医生和病人又受日内瓦公约保护,乱来就是给普鲁士战争的正当性抹黑。
只不过,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身份正确的基础上。
门德斯坦因不懂记者那些事儿,法国记者就更远了。但他很懂医生,在军队那么多年早就见惯了临时救护所里医生们的工作。只要身份存疑,他就有了怀疑的理由,也有了动手的理由。
说实话,他真的希望眼前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只要他们身份是真的,那对即将进入城镇的伤兵还有奥珀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听说意大利的外科医生都非常优秀。”话题忽然从护卫队转移到了外科医生,门德斯坦因看着刚才那位意大利外科医生问道,“想必您和您的学生们的外科技术都非常了得吧。”
“一般,只是能拿得出手的程度。”
“那哦,对了,本人是普鲁士一支侦查骑兵连连长,门德斯坦因。”自报家门后,这位步步紧逼的上尉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奇诺。”
“哦,奇诺医生。”门德斯坦因忽然问道,“既然您是医生,又身处这座仁慈的大教堂里,应该不会拒绝受伤的士兵吧?”
“那当然。”奇诺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学生和躺在长条凳上的病人们,说道,“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得不到医治的病人,士兵在战场上有敌我之分,但在受伤失去了战斗力后就是中立的平民。”
门德斯坦因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犹豫,这种镇定没可能装出来:“那就有劳了。”
上尉的态度非常好,可行动却在说明他对眼前这些人非常不信任。教堂内外都有骑兵连的士兵把守,不是简单的站岗,而是在把他们当成犯人监视着。
对于卡维他们而言,能避免第一波冲突就已经是万幸了,接下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两个小时后,后方抬着担架的伤兵队伍陆陆续续进入了奥塔卡小镇。十几名伤兵靠着担架、拐棍以及接应战友的帮助下来到了教堂。
他们的伤势不算重,毕竟阻击队伍里用的就是普通步枪。子弹的威力有限,只要没击中要害就都还有救。
“上肢枪伤3名,从射入角来看都没有伤到骨头,出血也不多。”
“包扎规范么?”
“马马虎虎,我重新包扎一下应该就行了。”
“下肢枪伤5名,2名没大碍,出血量不多。2名应该伤到了骨头,没有错位,卧床休息就行。还有一位伤到了大腿,出血量比较大,伤员脸色不太好,需要手术看一下。”
“这人交给我吧。”那位叫奇诺的意大利医生对自己的学生说道。
“好的,老师。”
“腹部枪伤有3名,情况还算稳定,血压心率都正常。”
“暂时先放一放,密切关注他们的生命体征。”
“还有一名是胸部枪伤,呼吸有点问题。”
“应该有血胸”
门德斯坦因面前的这支意大利医疗队展现出了让他刮目相看的专业性,不管是接诊伤兵时的冷静心态还是流畅的处理方法都让他无比痛恨自己师部的那些二流军医。
“连队长,我们这里基本都做了判断,现在只有一名伤兵情况不太稳定,需要立刻手术。”刚才操着伦巴第口音的医生走上前汇报道。
门德斯坦因就坐在门口一直观察着教堂内的动向。
从刚才的问话到现在处理伤员,他能肯定,眼前这位年轻人绝对是整个队伍的二把手:“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对了,您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卡维,卡维·埃斯波西托。”
“哦,卡维医生。”门德斯坦因说道,“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什么叫‘现在’只有一名伤兵需要立刻手术?”
“那是因为伤情判断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准确,我们现在判断安全的伤员很可能在一段时间后情况出现变化。”卡维说道,“毕竟我们人手有限,手术需要的麻醉剂也不多了,只能暂时选择伤势最重的做手术。至于其他人,能不手术就不手术。”
“没麻醉剂了?”
卡维也是没办法,解释道:“都是我们自己带来的,已经见底了,能不能撑过这台手术都还得看他对麻醉剂的反应。”
门德斯坦因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步,谁能想到问题会出在麻醉剂上。原先他还想先试试这些医生的医术深浅,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副官交到他们的手里。
现在对方的身份应该没问题,实力也有保障,要是错过了这支医疗队,想要等到本部集团军会合也不知道要多久。
不行!不能再拖了!
他赶紧让人把一直在旁边民居休息的奥珀给抬了进来:“这是我们连队的中尉副连长,脸被石头砸得变形了。你看看他要不要手术,如果需要手术的话,还是先处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