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见状尽量拉直小宝贝减少了尿道的弯曲,加上润滑作用,阻力很快就被突破,管子顺利进入了膀胱。
伊格纳茨看着潺潺流出的黄色尿液,还是忍不住说道:“虽然费尔南先生已经睡了过去,但我在这里还是得恭喜他一句,导尿顺利,不用做膀胱穿刺了。”5
费尔南的尿道梗阻时间很长,看尿量应该导出了足足12多ml。
19世纪对导尿的尿量多少没有限制6,卡维也知道,一旦膀胱出血反而会被认为是不经意间的放血,反而会成为过程中的优点,所以也就不多嘴了。
“很好,导尿之后的出血。”伊格纳茨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上帝也在帮助费尔南。”
卡维从一旁取出了他找器械公司新打造的尿道扩张管(见17-2:“老师,6号?”
“不够,直接给我最大的。”
伊格纳茨笑着接过了12号扩张管,继续说道:“虽说原定计划是碎石术,但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我们还是需要先尝试一下取石。如果结石实在太大,我们才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碎石,毕竟碎裂石块会对尿道黏膜造成损伤。”
其实尿道扩张本来就是一种损伤,因为损伤后的炎症反应,这类扩张只会加剧术后的尿道狭窄。
费尔南或许就是因为尿路感染形成的炎性反应刺激尿道,先一步产生了狭窄,狭窄的尿道会进一步让他处在慢性尿潴留的状态下。久而久之,潴留在膀胱里的尿液形成了大量结晶,最后凝结成了结石。
但没办法,卡维不可能在手术台上对伊格纳茨说上这么一大堆他无法理解的大道理,一切还是得慢慢来。
先取石7,以后再狭窄了那就以后再说。
然而取石的过程并不顺利,即使用了最粗的12号扩张管,费尔南的尿道依然无法承受结石的巨大体积,最后还是得在膀胱内碎石才行。
按照膀胱结石的大小,碎石所采用的器械略有不同。
如果是小型结石,伊格纳茨的箱子里有碎石钳8,因为钳口需要张开才能使用,所以有一定的限制。如果是大型结石,碎石钳的钳口大小不够,那就需要用上些大家伙了。
没有b超,没人能估计出结石的大小,考虑到大型器械会对尿道造成一定的创伤,伊格纳茨还是选择先用钳子。
不得不说,卡维的自制油膏在这场手术中帮了大忙。连续反复地进出已经有了狭窄的尿道,并没有产生太多阻力,伊格纳茨用得非常顺畅。
这种顺畅的感觉会反馈给主刀医生,让他的精神更为放松,手术也会越做越舒服。
“卡维扶好了,帮忙拖着那两个小东西好,我好像夹中了一颗,还挺大的。”伊格纳茨的姿势就像在夹煤球,两手紧紧握住钳柄,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音,钳口合拢,“我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顺便把这些小的都给夹碎。”
卡维很清楚,如果只是小颗结石还不足以让费尔南那么难受。
如果伊格纳茨能用手做一些下腹部的触诊的话,应该能估计出结石的大小,可惜他没有。就和那些内科医生一样,伊格纳茨也把术前尽量不触碰病人当做医生高超技艺的准绳。
比起手上的触摸,他更喜欢直接观察,所以这种“降逼格”的事儿还是得由卡维来完成:“老师,他的膀胱好硬。”
伊格纳茨抬头看向卡维,他的手“正巧”放在了费尔南的下腹部:“你这里能摸到结石?”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结石。”卡维让出了位置,并且给了一份回礼,“就是觉得和正常人的下腹部不太一样,经老师这么一说,感觉确实很像。”
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虽然没什么用,但伊格纳茨听着受用。
清空膀胱后,缩小的膀胱壁包裹在了结石表面,只要稍稍加点力,就能摸到石头。体积已经超出了碎石钳的钳夹范围,除非尿道能被扩张到两根手指的粗细。
“太大了还是换那套新型碎石机吧。”
伊格纳茨所说的是一种固定加压震碎装置,和碎石钳施加的横向力不同,这套装置施加在结石上的是纵向压力。因为力量是纵向的,所以无需扩开尿道,只是力量的来源和碎石钳略有不同。
“诸位,说实话,我也不太想用它。”伊格纳茨很无奈地从箱子里取出了一根带有内外主副杆的长形金属杆和一柄小锤,“来自英国一位碎石术大师的杰作,它不仅可以轻松夹住大型结石,还能在尾端施加一个力,用来震碎石头。”9
器械很长,而且为了能增大力的传导,尾端并没有很牢固的锁扣装置,需要卡维和伊格纳茨两人一起做固定才行。
“好的,夹住它了,这块石头绝对是我多年职业生涯中排到前三的大家伙。”两人一左一右捏住手柄,在碎石前还需要判断石头的位置,并且降低膀胱壁的压力,“再移出来一些,好,这个位置不错!”
伊格纳茨侧过身,拿稳小锤:“接下去是碎石,为了保护病人柔嫩的身体内部结构,这需要一些时间。因为听说在它的原产地英国,因为操作者用力过猛甚至造成了病人的膀胱穿孔,所以使用起来非常危险。”
接着,整间剧场内便飘荡起了一阵有节律的敲击音。
不可过快,也不可过重,让冲击恰好落在石头上,并且尽快消散在周围,减少对膀胱的影响。
当~当~当~
碎石从来都是个精细活,伊格纳茨得克制住了想要尽快揉碎石头的冲动,又不至于让结石太好过,如何选择手上的力度需要经验也需要天赋。
就算是卡维这样的外科医生,在没有使用过的情况下,也很难做到完全控制住力度。
也许是这种声音太有特点,也可能是vienna人身上的音乐细胞在起作用,碎石过程才刚开始就能在剧场中听到一些附和的人声,接着有节律的掌声也加入其中。
直到最后,手术现场成了一场短暂的音乐会,就连伊格纳茨本人也被带偏,从敲击中甚至还能听到些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影子。
“诸位,石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