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持续了8分钟,即使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莫拉索也一时难以忍受这样的疼痛,只是刚上手,他的后背和头发便已经湿透了。不过作为帝国军人,绝不会喊疼,就算是不小心闷哼一声都是耻辱。
“好好了?”
“嗯。”伊格纳茨收起刀剪,松了口气,“我这里好了。”
莫拉索以为自己疼晕了,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嗯?什么什么意思?”
“清创完毕之后,我们还有下一个环节。”伊格纳茨把卡维让了过去,“这位额,这位你恐怕还不认识,他是当初手术时的助手。”
“助手?助手不是希尔斯医生么?”
“唉,这个说来话长。”
伊格纳茨看了眼一旁的贝格特,后者只能把母亲和自己做过的事儿都说了出来:“反正挺尴尬的。”
“那然后呢?”莫拉索慢慢缓了过来。
“接下去就是他的工作了。”伊格纳茨对护理还是个外行,面前又是自己的老友,实在不敢亲自动手,“他对伤口护理有些心得,病房里一位腿部有大面积伤口的男孩儿都被他给治好了。”
莫拉索只是看着卡维点头,仍然没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说,你们接下去还要对我的伤口干什么?”
“用酒,伯爵大人。”
卡维笑着拿出了那小半瓶白兰地:“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如何,今天只能用这瓶廉价货先凑活了。如果效果不错的话,之后的一到两周的时间内,我会帮你换好一些的。”
“请我喝酒?”
“不,请它喝酒。”
卡维用的是更加粗犷的清创方式,一般用来处理大面积创伤,比如烧伤和脱套伤。但相比现代,伊格纳茨的手提箱还是羞涩了不少,并没有类似毛刷一样的东西3,最后卡维只能选了一块平时拿来吸血的粗质海绵。
场面让周围三人,包括莫拉索本人都无从评说,只记得过程挺快的,大约持续了四分钟。4
“这就差不多了。”卡维看着布满了出血点的伤口基底面,说道,“接下去还是要用上些干净的布料,比如我刚从厨房带来的这些。”
他打开纸袋,用酒精润湿了的双手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叠出了一个正方形,小心盖在伤口上:“然后就是布料的固定”
伤口护理是外科的基础,结束这次清创后,伊格纳茨和莫拉索重新约了时间:“这次结束后,下一次得是后天的上午。”
“行,上午就上午。”
“接下去只要伤口无碍的话,我就不来了。”伊格纳茨说道,“东西是他找来的,方法也是他先学会的,实验这些事情还是得他来完成才行。”
好在有ypian酊,疼痛退得也不算快,莫拉索没听清他刚才说漏了什么:“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伊格纳茨婉拒道,“医院还有事儿要做。”
卡维见状想起了艾莉娜的事儿,也跟着说道:“我跟您一起回去吧,正好晚上我也没事儿。”
“不用了,也没什么大事儿。”
不是大事儿?
卡维有些在意,试探道:“您上次说解剖尸体需要帮手,我完全可以胜任。”
“那两具尸体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伊格纳茨依然坚持,“我回医院写一下今天的手术和伤口护理的记录,然后就回家,你难道还要去我家蹭饭?”
卡维嘴上说着“哦,是这样”。
但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真是这样?
另一边的贝格特也没心思留下,见卡维还缠着老师,立刻帮忙:“汉斯先生在楼下等我,我和他准备出去吃饭,要不你也一起来吧。”
“我?”
“是啊。”贝格特心情不错,“工作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去是放松娱乐的时候,别老想着手术手术的。再说了,年轻人就得和年轻人在一起,老师还得回家呢。”
卡维有些为难。
他和这些贵族名流搭上关系没问题,关系就是利益之间的交换,只要给上对方需要的东西就行了。可真要和贝格特打成一片,实在有违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
“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么多钱。”
卡维找了个借口想要走,谁知贝格特连忙接了话:“没关系,接下去还要麻烦你过来帮忙,请客吃顿饭算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
“别可是了!”
贝格特要比卡维高大许多,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打开房门就往外走:“汉斯先生!我又给你找了个朋友!”
汉斯正坐在楼下喝茶看报,忽然听到喊声抬头看去:“卡维先生?正巧,我还想和你聊一聊昨晚上的决斗。”
“决斗?决斗都结束了吧。”
“结束了?可报纸上并不是这么写的!”汉斯起身把手边的报纸递了过去,“如果阿尔方斯先生不再追究的话,那vienna晚报就是在撒谎!”5
卡维看着放在头版角落里的几句话,皱起了眉头:“他们并没有撒谎。”
“卡维先生,信真是你送去的?”
“当时阿尔方斯催得紧,我也是没办法。”
“你能不能劝劝他?”
卡维其实并不想劝,因为有决斗就会有外伤,自己可以像昨晚那样搬一次,就能再搬第二次,这可都是收入。所以面对这个问题,他只能耸肩摊手二连,说道:“他就是个倔脾气,劝不动。”
“这可就麻烦了!”
“怎么了?”
“李本先生不见了。”
卡维并不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不见了不是挺好么,避免了一场无畏的争斗。”
“不,卡维,你不懂决斗。”一旁的贝格特忽然插话道,“如果原先的决斗者坚持不出场的话,那他的助手就应该背负他的荣誉接受这场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