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清晨,空气清新,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街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高墙繁荫,让小巷里阴冷潮湿,寂寥冷清。亲王住所,地位殊然,还有公人巡守,非同于一般普通人家。
有李唐带路,赵竑在清湖北的一府朱门前停了下来,李唐跟着上前,“邦邦”敲起门来。
赵竑看着门匾上“沂王府”几个大字,心头忐忑,甚至有些心虚。
虽然说是“旧地重游”,但他却没有这份情感,也没有这份经历,恐怕到时候还得好好酝酿一下感情。
大宋以孝治国,以儒立国,如今又是临近年关,不来看一下养育他十几年的嗣母,还不被有心之人的口水喷死。
朱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一个黑色幞头、青色棉衣的小厮探出头来,他看了一眼李唐和赵竑,长满青春痘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大清早瞎敲什么?你们都是谁呀?”
“瞎了你的狗眼,赶紧开门!这是济国公殿下,原来的沂王嗣子。你不认得吗?”
李唐黑脸一板,眼睛一瞪,怒声呵斥了起来。
“济国公?沂王嗣子?有拜贴吗?”
小厮惊愕地看了一眼赵竑,随即恢复了常态,不屑地问道。
拜贴就是名片,这个时代叫“门刺”,人际交际都要这个。
“济国公见王妃,还需要什么名刺?赶紧进去通报!”
李唐的黑脸,又板了起来。
儿子见娘,还需要什么拜贴吗?
赵竑暗叫要糟。以李唐的黑脸,小厮眼里的戾气,再加上没有贿赂,估计会无功而返。
“没名刺,那对不起,请回吧。等带了名刺再来。什么济国公,我只知道如今的沂王嗣子。回去吧,别在这呆着!”
看他对待赵竑的冷漠,似乎跟一般的路人无异。
“你这狗奴才,真是……”
李唐大怒,立刻就要发飙。
一个看门的小厮也敢对皇子无视,真是反了天。
“李唐,不得无礼!”
赵竑拦住了李唐,笑意盈盈。
“兄弟,麻烦你进去向王妃禀报一下,就说儿子赵竑,回家来看娘了。”
阎王好伺候,小鬼难缠。这些势利鬼,最难打发。
赵竑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小厮气焰更加嚣张,他冷冷一笑,就要关门。
“王妃修身礼佛,不见外人,你们还是赶紧离……”
“邦”的一下,小厮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李唐一拳,跟着大门被他一脚踹开。
“狗一样的东西,你也敢阻挠殿下见王妃!”
李唐脸色铁青,指着小厮怒声呵斥,作势就要上前。
小厮后退几步,诧异地捂住了左眼,大声呐喊了起来。
“兄弟们,有人在府门口放肆,抄家……”
小厮大声疾呼,话没有说完,李唐怒不可遏飞步上前,又是狠狠一拳,击中了小厮的右眼,跟着狠狠一脚,把小厮踹倒在大门内。
李唐跟着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赵竑放好拿出来的钱袋,等到礼堂打了十几拳,这才慢悠悠一句。
“李唐,住手吧,别把人打残了。”
他再不阻止,以李唐拳脚的没轻没重,弄不好小厮真要送深切治疗部了。
不过,李唐反应太快,让他倒是少去了不少冤枉钱。
“殿下,让我杀了这狗贼!”
李唐脸色泛红,拔刀出鞘。
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一早上就碰到这么恶心的事情,简直让他肝火太旺。
“算了。何必和这些恶心的玩意动手。”
赵竑冷哼一声,李唐赶紧插刀回鞘,上前推开另外一扇朱门,赵竑踏步走了进去。
这小厮胆敢如此,一是为了要些孝敬钱,另一个原因就是习惯了作威作福。
这也是几乎所有权贵家奴的一贯作风。
李唐跟着进门,对着地上抱着头的小厮怒目而视,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
赵竑不由得莞尔。这个李唐,“孝敬钱”这些人情世故都不懂,是个有性格的直男,怪不得整天黑着一张脸。
“站住,何人在此放肆?”
二人刚进大门,没走几步,一个清瘦的儒者走了过来,后面几名持枪弄棒、气势汹汹的家丁跟随。
“郑先生,他无故打人,要强行闯进府里来!”
被打的小厮赶紧爬了起来,满脸赔笑,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你这强词夺理的狗奴才!”
李唐面红耳赤,又要暴起,被赵竑阻止。
“郑学录,几天不见,沂王府好大的架子,连儿子见娘都不让进了!”
赵竑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清瘦儒者。
这个恶奴,让他莫名想起了后世某些单位公司里的保安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老臣失礼了。”
看到是赵竑,郑清之也是吃了一惊,赶紧上前见礼。
作为太学的学录,沂王嗣子赵贵诚的老师,他和赵竑见面不少,不能太熟。
“郑先生,年关将至,我回来看看沂王妃,自己的娘,可以吗?”
赵竑看了看脸色惊恐的小厮,对郑清之拱手还了一礼。
“殿下,贵客,贵客!你来看王妃,沂王府蓬荜生辉。是这狗奴才得罪你了?”
郑清之看了看满脸惶恐的小厮,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这恶奴,吃孝敬吃到赵竑这暴脾气的头上,难怪要被火扁了。
“郑学录,这厮一不让殿下进门,二对殿下出言不逊。你们沂王府,好大的架子啊!”
李唐指着被打脸的小厮,继续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