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官陆文昭早先是河间府青皮,万历四十七年从军,随总兵官杜松援辽,萨尔浒惨败后逃回京师,靠着抱京营总督李国桢的大腿,混到了总旗。多说一句,这位陆千户还有个老乡,名叫魏忠贤。
“这是千户腰牌,可以给你家丁,不过要做的干净,不留后患。孙世瑞在京营颇有威望,现在底下好多人都听他的····”
“还用你教我!”
“京营有甚油水!等杀了孙世瑞,回京之后,我舅好歹提拔你去镇抚司做个佥事!”
萧天星说罢,不看陆文昭一眼,拎起绣春刀,摔门而出。
陆文昭望着厢房张开的门,刚才还洋溢在脸上的笑意霎时退去,双拳握紧,变得杀气腾腾。
萧天星出了驿站,带上两个心腹,径直入了标兵营,拿着陆文昭腰牌,挑选五个精锐家丁。
“备上三日的干粮和水,带上弓、刀、三眼铳,一人双马,即刻出发!”
一众家丁知道萧总旗底细,又见他杀气腾腾,其中一个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总旗大人,这么晚,是要去哪儿?”
萧天星瞪那家丁一眼,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晚?夜不收还嫌晚!”
一个心腹正要上前帮萧总旗穿戴铠甲,被总旗大人一脚踢开。
“都不许披甲!听着,轻装快行,陆千户有令,去抓逃兵,抓住一个,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家丁听说有百两赏银,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叫嚷着争先要为萧总旗效力。
萧天星见军心可用,大声道:“也好,难得你们几个都有报国之心,都跟着去罢!记住,不要披甲,也不要穿鸳鸯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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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又把老子新换的鸳鸯袄染红了!”
潼关以东,风陵渡,七里铺村。
一支支跳跃的火把照亮了村庄漆黑的天空,火光将村庄一片破败的茅草屋染成血红色。
“孩儿他娘!孩儿他娘····老子和你们拼了!”
村庄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已经渐渐平息,黑暗中,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奶奶的!老子发了慈悲,只睡你婆姨,又没杀你,你他娘的找死!”
手起刀落。
村民的脑袋高高飞起,重重落在地上,在尘埃里翻滚了几圈,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兀自注视着血与火的修罗世界。
一个遍身是血、面露刀疤的军官,踹倒面前一具失去头颅的尸体,脱掉被血浸染的鸳鸯袄,对着路旁大声呵斥道:
“你们几个,去把房子都点了,搬不走的粮食也烧了,别留给闯贼!”
说罢,他又瞅了眼旁边蜷缩一团的“东西”,那是个已经不成人形的村妇,只能称之为东西。
回头望向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士,猛一挥手。
“赏你们了!”
村子很快陷入一片火海,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照亮了那军官脸上丑陋的刀疤。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的嚎叫声渐渐平息,火光,映照得夜空更加黑暗。
发泄完毕的士卒,围坐在一个巨大的篝火旁,不远处堆着几十颗血淋淋的首级。
他们一边吃肉,一边喝酒,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放荡的因笑。
“这一票,真他娘的爽!”
“就是!他娘的,在潼关憋得太久,总算能尝尝婆姨的滋味。”
“要不是李自成在河南闹腾,哥几个哪有这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