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庄士敦从骆任廷的办公室出来,已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
石小川此时还在主厅里候着。
庄士敦看到石小川,想到这个少年以后将会是自己旅程的伙伴,便主动搭话: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庄士敦,哎?不对,好像我已经向你介绍过了。”
石小川在威海卫待了一年多,一直服侍骆任廷。
而骆任廷从来都是叫他“中国小孩”或者“喂!”。
语气中充满着鄙视和不屑。
至于其他人,也大都是洋人,几乎不与石小川说话。
因此从未有人用“小兄弟”这个称呼叫过他。
庄士敦这么叫他,让石小川感觉非常亲近。
感觉他话很多,但是很有趣。
“你好,庄大人,我叫石小川。”
庄士敦看石小川个子不矮,便问:“那你今天多大?18岁?”
“我今年16岁。”
“哦!才16岁就这么高了,我3岁!你不要叫我庄大人了!我这人,没什么架子,不像里面那位。”
庄士敦撇了撇嘴,还用手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那我叫你什么?”
石小川瞪大了眼,又是惊讶,又有点想笑。
“嗯···”
庄士敦歪着头想了想,说道:“那你叫我庄先生吧!”
“庄···先生?”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个先生,是我们西方人的先生,我们西方人管男人都叫先生,管女人都叫女士。”庄士敦急忙解释。
“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庄先生。”
“那个,里面那位。”庄士敦又指了指,“有没有告诉你,旅行的事。”
“旅行?什么旅行?”
“好吧,那我告诉你吧!骆大人说,要你,和我,出趟远门。我想,也许需要几个月,嗯!或者一年才能回来。”
庄士敦边说边耸肩,又摊了摊手。
石小川一时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石小川早就接受了自己是骆任廷的仆人,而骆任廷居然让石小川与别人一起出去,这还是第一次。
“额,额,我们去哪啊?”
庄士敦又歪着头想了想,说:“去哪呢?我也不知道!我再考虑考虑吧,过几天才走,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石小川只能答应:“好···好的,庄大人,哦不,庄先生。”
“那就这样吧,我们下次再聊,我还有事先走啦!”
说罢,庄士敦把拎在手里的包背到肩上。
又将手指在额角处一点随即甩出,转身出了门。
石小川还听到庄士敦嘴里还哼着什么小曲。
石小川默默走到门口,看着庄士敦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羡慕,又有些激动。
羡慕的是世上居然有人可以这么洒脱、自由。
同时,又对这段即将到来的不确定的旅程充满了期待。
十日后,石小川与庄士敦在威海卫爱德华港码头登上了一艘前往上海的商船。
此时,这两人正趴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脚夫们装卸着最后一批货物。
还有一名脚夫一手提着一只大白鹅走上来。
那大白鹅也是凶悍得紧,大翅膀呼扇着,不停的嘎嘎大叫。
石小川在临行前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地是上海。
但是去上海做什么?
不知道!
虽然庄士敦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二人的关系还没到能让石小川毫无顾忌开口询问的程度。
去年,小川跟随骆任廷去济南府,坐了一次河运客船。
此次坐商船出海却是头一次。
心中按捺不住兴奋!
“庄先生,我们这次去上海要多久能到啊?”
庄士敦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抬头望着天空想了片刻。
“最快也得十多天吧,要是遇上风浪就不好说了,你最好想想我们能做些什么来消磨时光。”
显然庄士敦也对此行太过漫长有些不满。
“啊?十多天,也太长了。”
石小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如果有我们英国的军舰能让我们搭乘就好了,那就能快很多!”
“为什么呢?”
“因为军舰不是商船,不需要中转入港,而且军舰是用蒸汽机为动力,当然快的多。”
“蒸汽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