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定洲很得意。
的确是非常很得意。
他先是借着平定其他土司的机会将自己的人马开到了大理,然后趁沐天波不备,一举将这云南的中枢直接破坏。
待沐天波逃走之后他又胁迫云南各官以各自衙门的名义安抚百姓、骗退广西援军,直至最后上疏朝廷试图用既成事实来逼迫朱慈烺认下。
不得不说,他有得意的资格。
这一套操作,招招都打在了黔国公府的要害上,要不是石屏土司龙在田与宁州土司禄用命接应及时,说不得沐天波也就直接交代在了大理,而大明对云南的控制也得就此土崩瓦解。
在原本的历史上,沐天波面对沙定洲的进攻一退再退,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待退至缅甸附近的永昌府才凭借坚城稳住了阵脚。
倒也是时运不济。
就当沙定洲全力收服云南各个土司之时,因张献忠阵亡而退至云南的大西军余部终完成了与永历政权的谈判。
在绝对优势之下,沙定洲难逃败亡,而这云南便也再次易手,成了大西军余部的基本盘。
不过此时的张献忠还在与清军纠缠,孙可望、李定国这些人自也未曾南退。
此等情形之下,沙定洲之势正如日中天,他的得意便也是理所当然的。
“诸位,让手下儿郎们麻利些,待攻下楚雄,本公定然重重有赏!”
看着一伙伙土兵自眼前而过,沙定洲只觉意气风发,便连因走脱了沐天波而略有些郁郁的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随着大明的衰败,沐家在云南的威势也略有衰退,但若对其置之不理,对他的全盘计划总也是一番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此番出兵名为追捕沐天波,但沙定洲心中却还存着其他想法。
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沐天波已经是丧家之犬,而广西的瞿式耜又被他用计诓住。
只要等到朝廷的任命到达,他便是新一任的黔国公,似乎完全没有必要撵着一个必死之人跑来跑去。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
在他看来,此时天下已然大乱,正是群雄并起之时。
而明廷虽在江南大胜一场,但清廷的反击却已到来。
如此情形之下,两個大的势必还要大战一场,他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扩张自己的势力又怎对得起这天赐良机?
至于方法嘛........
“沙公爷当真豪爽!这赏格我耿马宣抚司接了!”
“你耿马宣抚司的人哪有我孟琏的勇猛?待一阵看看谁家能先入楚雄!”
“胡说八道!你孟琏凭什么和我耿马比?!”
“凭不凭什么的待攻下楚雄再与你细细分说!”
沙定洲本是想用赏格来激励土兵士气,可谁曾想,这两个平素里便不太对付的家伙竟然就毫无顾忌地吵了起来。
对此,他自然是有些不耐,但话说回来,下面的这些头人们若都拧成一股麻绳,他沙定洲又如何能安稳度日?
“好了,莫吵,咱们土司素来都是凭拳头说话,怎就出了你们这两个见面便吵的?”
话音落下,二人又说了一两句便闭上了嘴巴。
沙定洲待见其余土司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便又追了一句。
“不过你们奋勇争先倒也是难得,这样吧,左右咱....本公从大理抄出不少财货,索性就把赏格提高一些,谁能拿住沐天波,本公便赏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
换做旁人,开出这般赏格许还是个虚数,但对刚刚在黔国公府吃了脑满肠肥的沙定洲而言,说万两便真是万两。
面对这样的赏格,漫说普通土兵,便是一众土司也颇有些心动,而当各人正准备好好布置一番时,却有一兵卒快步自队伍前方快步跑了过来。
“头人!前.........”
“啪!”
那兵卒才吐了几个字,狠狠地一鞭就直接将他打断,而当他满面惊恐地看向沙定洲之时却似在须臾之间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便噗通一声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公爷饶命!公爷饶命啊!”
“不记性的狗东西,前面怎么了?”
待见自家头人没有追究的意思,那兵卒心中顿觉逃出生天,其后他也不敢耽搁,狠狠磕了个头便以极快的语速说了起来。
“公爷,前锋已至楚雄城下,只是城上说沐天波已经西逃,让咱们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