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
月稚站在门外,眼神空洞的看着这副场景,脑子里原本被遗忘的记忆突然复苏,她想起了离开这里的那天晚上——
也是这样寒冷的刻骨的殿堂。
是月祈年被推上高台,无力反抗的人垂下头颅,像是一个承载着所有生机的容器一样,被那些恨不得趴上去啖他肉的人一脸纯白的供奉。
月稚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的出逃,她的自由,是另一个人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换来的。
月稚木讷上前,感觉到眼眶的凉意,才发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
“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既然看到了,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穿着神袍的所谓祭司,抬起手中的手杖,直直的指向了不速之客的三人。
在他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所有沉默不语的信徒们都围了起来,像是等待吸食的蚂蝗,看向三人的眼里,都泛着幽幽绿光。
恶心的想要呕吐,顾梵音直接把宁执挡在身后,独自一人对上了高高在上的祭司:“你们是在供养神明吗?”
祭司一脸阴郁,听到这话时却故意舒展眉眼,露出仿佛朝圣一样的目光:“当然,神明将会再次眷顾于我族!”
“而你们——你们这些破坏神祭的外来者,会死相凄惨,永生永世,永坠阎罗!”
宁执看见顾梵音的手指微蜷,那张素来肆意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了鲜明的怒火。
她在生气……可是为什么?
宁执扫了眼周围状似疯魔的人,目光落在所谓的神女身上,还顺手扯住了想要上前的月稚。
“别添乱。”
一个金丹后期,妄自上前只会给人拖后腿。
月稚沉默了,她眼神不肯偏离被钳制住的人,凌乱的黑发下,睫毛不停颤动,眼里的情绪像是随便一碰就会碎掉。
“祈年……”
喉咙干涩的像是枯泉,已经完全发不出其他的声音,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呼唤着已经昏迷的人,越到后面,就越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顾梵音护着两人,掌心抬起,凝聚出了将要侵吞一切的火焰,众目睽睽之下,霸主般的火焰缓缓凝成一道切开空间的刀刃,直面这一切的祭司剧烈呼吸,眼瞳也急剧收缩起来——可是不够,祭司艰难的捂着胸口,只觉得胸腔里所有能够呼吸的空气都变得辛辣不已。
会死的,哪怕只是轻轻的碰一下,也会死的……
那股危及生命的危机感瞬间立起来了,祭司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看到顾梵音右手执刃,丢下有些重量的手杖就往旁边扑闪。
”刺——”
“啊啊啊啊啊——”
就算祭司已经用尽平生所有的力量,也依然被卷起来的烈火烧灼了长发,睁开的眼里满是恐惧,痛苦的长啸过后就扭在地上翻滚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围观了这一切的族人们也是满脸惊惧,就连他们之中最德高望重的祭司都比不过顾梵音随手一挥,剩下的人又哪还有什么还手之力?
“月祈年!快醒来,快醒来保护我们!”
撑着月祈年的族老终于要疯魔了,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信仰,朝着月祈年柔弱的胳膊就扭了下去。
他的袖口藏着针,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冷眼旁观的顾梵音尽收眼底。
“你们供奉的哪是什么神明?这分明……是人心里最为丑陋的欲望。”
顾梵音站在一片光暗交织的阴影中,说出来的话出乎意料的平静,“现在,他醒来了。”
“也是时候该让你们……自食恶果了!”
“自食恶果”四个字,顾梵音一字一顿,月稚从她身后走出来,目光落在月祈年那双泛着血红的空洞的眼睛上,脑海里所有的情绪全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