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黄金打造的香炉形如怒吼的狻猊，袅袅青烟从狻猊口中喷出，倒悬的稻草人挂在西面的墙上，稻草人身上插着三根针，靠墙而坐，时常能听到稻草人哀戚的呼号。

小白躺在棕色的木质地板上，惬意地摇着尾巴，阳光从庭院的回廊上斜斜射进来，青草味和花香随着暖风一阵阵飘来。

廖东玉全身放松下来，他坐在小白边上，因恐惧而颤抖的手小心藏着袖袍里，“小白，你家主子呢？”

小白翻了个身，站起来，跳到月白色的玉质茶几上，茶几只是个展品，放在进门的货架第三层，“你来付钱的吧，交给我就好，这种小事也要主人出面，那主人岂不是很没面子。”

廖东玉久久不说话，他需要支付的报酬是他的灵魂，当年他用母亲的灵魂支付了一半，现在，他要用自己的灵魂结束这场交易。

小白没什么同情心，看到他一脸颓丧，调侃道：“你本来的寿命只能活三十岁，现在你活了一百多岁，怎么还不满意呢，你连你母亲的那份都活过了，也算对得起她了。”

“你瞧你这一身打扮，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看就是值得尊敬的正人君子。”

“你还创立了名震江湖的天道盟，额……虽然它现在没了，但它好歹也是个江湖传说，够了，你活够本了，做人不能太贪，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啊。”

他舔了舔爪子，从茶几上跳下来，围着廖东玉走了两圈，敏锐的鼻子嗅了嗅，“呀，你又沾染血腥，你惨了，要是下到地府，阎王一定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呢，主人收了你的灵魂，你就不用下地府了，虽然也没有来世，但你一定会死得毫无痛苦。”

廖东玉缩了缩脖子，腆着脸问：“我能不能最后做一次交易？”

小白并不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局面，“不要脸的人果然能走得更高更远，你说吧，想交易什么，这次你可什么都没有了。”

廖东玉从胸口撕下一枚玉符，灰蓝色的方形玉符，上头刻着九头凤凰，每个凤凰都是雌雄同体，口里都衔着一片花瓣，玉符本身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那九头凤凰口中的花瓣，花瓣在阳光下透出七彩光芒。

小白看到玉符，猫眼眯成一条线，声音冷冷地问：“北亭之渊的案子元凶竟是你。”

廖东玉扯了扯嘴角，淡定承认，“是我，这个东西能做交易吗？”

“当然可以。”离烟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只见她穿了一件粉色纱裙，赤着脚踝，头上发誓松松挽着，插着一朵红色牡丹。

脸上不施粉黛，有种天然的美，怎么看都看不腻，她像一片花海，随时能展现与众不同的姿色。

廖东玉站起来作了一揖，双手把玉符奉上，“离烟姑娘，还请成全我最后一个交易。”

他说的是交易，而不是心愿，离烟接过玉符，视线扫过那些花瓣，澎湃的心潮几乎要令她陷入癫狂，要不是廖东玉在这儿，她指定要立马召集四方朋友前来庆祝。

“说吧，你想要什么？”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不带任何一丁点的情绪，薄凉的眼眸扫过廖东玉的肩头，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廖东玉站直身子，单手背在身后，深吸一口气说：“我想要那条蛟龙的龙魂。”

“噗”

小白没忍住，笑了起来，“那是你召唤来的蛟龙，是你自己的劫难，因果不可能调换，你要么被他解决，要么解决他，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主人出手，你的灵魂会即刻被人界规则泯灭，谁也救不了你。”

“这件事最糟糕的点就在于，你召唤的这条蛟龙是异界的，不是人界的，要是人界的，主人一出手，随随便便就解决了。”

看他不像说谎，廖东玉抿了抿唇，陷入深深的思考中，离烟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拿着玉符认真琢磨，找了那么多年，谁曾想这么轻易就得到了。

大厅本来有很多家具，但因为年久失修，全都报废了，只剩这个软塌还能凑合着用，离烟本就不在乎这些，客人来了让他站着便是，于是大厅就变得极其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