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入口在任桥的尽头，任桥地处南市繁华的中心，这里的夜市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子云和稚最开始就是冲着个夜市才搬到京城的，可惜几十年的光景，这里几乎一层不变，二人早就腻了。

鬼市的结界只有非人才可以穿过，有些道士也会利用旁门左道，掩藏身份偷偷溜进来。

“有二十年没来了，这里变化还挺大的。”稚挽着子云的胳膊，“少爷，我们以前来这里的时候，那栋楼还没有呢。”

他指着河对岸的十层高楼，楼上灯火辉煌，敞开的露台上搭着戏台子，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到身姿摇曳的蝴蝶妖在翩翩起舞。

拥挤的人潮把二人逼到河边，河面倒映出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绿色的鬼火在跳动，形状各异的妖怪穿着人类的衣服，一边贩卖自己的货物，一边虎视眈眈盯着比自己弱小的猎物。

鬼族最丑陋，他们长相可怖，就是妖怪见了都要吓一跳，所以他们全都带着人皮面具，披着厚厚的黑色斗篷，穿梭于鬼市的各个角落，他们是鬼市秩序的维持者。

鬼王很少露面，就是来了鬼市，一般妖怪也见不着。

子云看着这个恐怖又可爱的地方，想起有个路口连通地府，“稚，我们很久没有找阎王喝酒了。”

“少爷，咱还是先把乐因和老李的事情解决吧，您忘了，当年要不是您贪玩，跑去地府找阎王下棋，廖东玉也不至于逃到牛角峰结界里。”

“害得乐因错过了杀他的最好时机，要是当年的仇早早报了，何至于拖到现在。”

稚抱紧他的胳膊，“老七年纪也不小了，就因为您，他现在还没娶妻生子，我不管，您现在得把他们的事情处理好，不然啥事也不许干。”

“鬼市就在这里，阎王就在地府，他们跑不掉，晚点去也行。”

子云有些心虚，故作生气道：“少爷我难得来一趟这个鬼地方。”

“您要是不乐意出来，我帮您把阎王请上来，请到咱家里去行不？”稚依旧不撒手，阎王他也不是没请过。

子云咳嗽两声，“咳咳，你忘了，上次阎王来人间，人间发生了多大的混乱，有多少人无缘无故死于非命，有多少生灵修为尽毁，沦为魔王的腹中食。”

“阎王回到地府，足足花了十年时间，才把地府的混乱治理好。”

“你做事不过脑子，我做事不计后果，咱俩真是绝配啊。”

稚想起当年的行为，抿了抿唇，“少爷，那是巧合啊，跟我没关系，终南老道走火入魔，皇族子嗣自相残杀争夺皇位，这些都是天命，怎么能说是阎王出现在人间导致的呢？”

“再说了，他来人间一趟就下了个棋，喝了杯酒，也没干啥啊。”

“铃铃铃”

通体呈水晶状的阴间归蝶从水面飞上来，落在子云肩头，他白色的长衫瞬间染成了蓝灰色。

阴间归蝶选中的人，往往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丧命，从无例外。

稚对着阴间归蝶轻轻吹了一口气，蝶上风铃状的纹路变得忽明忽暗，稚又吹了一口气，阴间归蝶化为一粒沙尘，落进河里，子云的衣服又变回了白色。

“打扰我和少爷说话，你是没长眼睛吗？”

看着那颗了无生气的沙尘，稚摆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少爷，咱们去鬼市的拍卖行看看，这地方什么玩意儿都有，您衣服都被它弄脏了。”

子云看着鬼市某个阴暗的角落，笑了笑，“倒是有趣，就是手法太拙劣了，我这衣服值十几两银子呢，回头找他赔。”

“嗯，一定要赔，不然剥了他的皮做衣裳。”稚凶巴巴地大喊，“想找我们的麻烦，用点高明的伎俩。”

小白瞪着铜铃大的猫眼，一动不动，和周遭黑猫的石像几乎融为一体，他确信对方没有发现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他行走江湖多年，可不会被这种小伎俩吓唬住。

“咦，这里怎么是一片废墟啊？”

二人来到一个拐角，这里黑黢黢的没有人烟，连摆摊的商贩也没有，以前，这里立着一栋三层小楼，是鬼市最著名的拍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