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衙门把乐华阁围了,说是乐华阁藏匿叛贼。”
稚削着梨,薄薄的刀刃在他灵巧的手指下宛如孩童玩具,在鹅黄色的梨皮上铲下一个个坑和不规则的形状。
子云眯着眼,视线随着锋刃流转,“你一个梨削了两个时辰,手酸不?”
“有点。”稚邀功似的笑起来,“少爷,您瞧我对您多好,今天特地买的梨,就是这梨吧,黑点太多了,不好处理,您再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削好了。”
“用术法不行吗?”子云皱起眉头,“要不,咱们出去转转,看看人类是怎么吃梨的?”
稚认真想了想,“好啊,现在咱有钱了,顺道去佣人市场逛逛,没准能相中几个奴仆呢。”
“你觉得有妖怪愿意给咱们当奴仆吗?”子云摸了摸鼻子,脑海里跳出若符讨价还价恼羞成怒的脸。
稚摇摇头,“没有吧,妖怪想要什么,去偷去抢去骗就行了,怎么可能像咱们这样老老实实打工挣钱呢。”
“再说了,人界的妖怪智商忒低,又自视甚高,怎肯纡尊降贵为我们干活。”
子云眼睛一亮,“哟,学到挺多词汇啊,看来学堂没白去嘛。”
“那是。”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少爷的学费可没白交。”
“走吧,难得今天起这么早,出去转转。”子云穿着青灰色长衫,衣角染成水墨画,风吹起时,宛如连绵山川,手中一把折扇,及腰的长发半束,悠闲地走在前头。
稚丢下手中坑坑洼洼的梨,屁颠屁颠跟在后头,青色长衫腰间别把短剑,中高筒的黑靴不带半点装饰,走路时悄无声息,步伐稳健,神色自在。
两人走在一起就像兄弟,哥哥带着不懂事的弟弟出门逛街,一下就成了街上最耀眼的崽。
天空的积雨云不断飘到头顶,清凉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子云望了眼西边的天空,黑沉沉的云朵几乎要压到地面来,卫家的摘星楼仿佛探入云端,楼上坐着几个衣着华服的中年人,神色严肃不知在聊什么。
子云勾起一抹浅笑,天空顿时狂风大作,雷暴雨顷刻即至,卫家首当其冲,整个卫府被笼罩在密集的雨帘里。
“轰隆隆”
雷声像是暴怒的野兽在嘶吼,不管人类还是妖怪,都躲进了屋中,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一刻也不敢停留,稚拉着子云走进一家茶楼,茶楼里几乎全是避雨的行人。
就在两人在二楼方桌前坐下时,卫家的摘星楼被雷电击中,燃起熊熊大火。
稚给子云倒了杯温茶,“少爷,围魏救赵,不知管不管用,何不直接把卫老头劈了了事?”
“他有钱,可以给咱们换个大宅子,随随便便要他的命,什么也捞不着,不划算。”
子云喝了口茶水,品了品,点点头道:“这茶味道不错。”
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哎,确实,挺好喝。”
“老爷,火势就要蔓延到后院了。”陈总管火急火燎地跑来,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脚下积了一滩水,“这么大的雨,怎么连这点火都灭不了,真是怪事啊。”
卫志忠站在屋檐下,眉头拧成一条,手里攥着一串通体黑亮的佛珠,因为太过用力,佛珠相互摩擦发出咔咔声响。
“早上才把乐华阁围了,家里就遭了灾,莫不是真如江湖传言所说,乐华阁的人有通天的本事?”
“去,把那边围着的人都撤了,再带上一万两黄金给乐阁主赔罪。”
陈总管眨眨眼,“老爷,那乐阁主莫不是妖怪?”
卫志忠阴险地笑笑,浑浊的双眼暗藏杀机,“就算是魔王又怎样,只要能为我们所用,管他是个什么东西。”
顿了顿,又说:“明日去东阳山,把李道长请来家中做客,记得多备些好酒。”
陈总管跟了他多年,一下子就明白其中的深意,“是,老爷。”
喝了一壶茶水,又吃了十碟点心,稚满意地摸着肚皮,“少爷,卫家把人撤了,还带着黄金去找乐阁主赔罪,您说乐阁主会不会分您一半的钱?”
子云托着腮,盯着乐华阁的方向,乐因穿着粉红色长裙端坐在纱帘后头,陈总管穿着玄色长袍,面前放着一个木制大盒子,盒子里装了一万两黄金,沉甸甸的。
“陈总管,东西留下,你可以回去了。”乐因不咸不淡地说:“至于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因为一旦答应你,你们卫府全族都活不过明日。”
陈总管脚一颤,差点跪了下来,想起出门前老爷的吩咐,忙道:“乐阁主,既是如此,那就不强求了,只求阁主能给我们二少爷报仇,至于酬劳,我们出二十万两黄金,谁杀了那个女人,谁就能拿到钱。”
乐因嗯了一声,陈总管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走出乐华阁时,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才上了马车。
“和这些人打交道,简直是与虎谋皮啊,老爷这次不会吃亏吧?”
“那个女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