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相(2 / 2)

又转头对胡斐道:“少爷,原本这些是要等你大了才告诉你的,今天既然有人为我们做主,我就当提前跟你说了。”

胡斐连连点头,他早就想知道了。

“那是十三年之前,我在河北沧州的一个客栈里做帮工。”

平阿四刚说了一句,三道凌厉的目光同时射向他,分别是苗人凤、田归农和阎基。

只是三人神色各异。

“我家里欠了一个财主五两银子,一年翻一倍的利,利上加利,过了三年,就成了四十两。我爹给赵财主抓去,赵财主逼着我爹立下字据,要把我娘卖给他做小老婆……”

“咳咳……”

梅仁见平阿四陷入了回忆,忙打断他,道:“这些你以后再跟平斐说,你就说遇到了大恩人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平阿四点点头道:“是。胡一刀胡大哥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还清了欠赵财主的银子。那时胡夫人刚刚产下孩儿,这位苗大侠、田相公,还有一位姓范的大侠,带了几十口人来客栈与胡大哥夫妇为难。”

苗人凤眼神失去焦距,似乎回想起了当年之事。

田归农脸色低沉,开口道:“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平阿四呵呵一笑,道:“各位都是大人物,除了胡大哥,还有谁会注意客栈的一个小伙计?那时,胡大哥知道与苗家的世仇实乃误会,便派了一个人去跟苗大侠解释清楚。”

苗人凤突然道:“我怎么不记得比武之前有人跟我解释?”

平阿四嘿嘿冷笑,道:“那人受胡大哥所托,回来后跟胡大哥说已当面向苗大侠说清楚,苗大侠让胡大哥准备两大一小三口棺材……”

“胡说!我何曾说过此言?”

苗人凤厉声喝道。

平阿四丝毫不怕,道:“胡大哥已把误会解释的明明白白,却到死也不明白苗大侠为何如此……如此无礼。我原本也没有理清个中缘由,不过今日苗大侠和那位受胡大哥所托之人都在,二位对质一番,应当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苗人凤立刻问道:“那人是谁?”

平阿四看向缩头缩脑的阎基,也不说话。

苗人凤二话不说,左手抱着苗若兰,右手箕张,向阎基抓去。

阎基亡魂皆冒,边跑边大叫:“田相公救命啊……”

田归农脸色铁青,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却不敢上前阻拦苗人凤。

阎基的武功在苗人凤面前不值一哂,数个呼吸间已被苗人凤如掕死狗般掕在手中。

苗人凤拖着阎基回到门口,手一松,扑通一声,阎基瘫在地上。

“说,那天你传话给了谁?”

阎基祈求的目光看着远处的田归农,身子都在发抖。

“阎基,你或许不记得我了,但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当年只是个沧州府的跌打郎中,经常奉承那欺侮我爹娘的赵财主,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胡大哥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在屋外听着,你也无需狡辩。”

平阿四看着阎基的目光满是恨意。

阎基见求救无望,猛地跪在苗人凤面前,不住地磕头,口中哀求:“苗大侠饶命,都是田相公指使我干的,我那是只是个小郎中,哪敢违背田相公的指示,是他让我那么说的!”

苗人凤目中精光暴起,瞪视着田归农,口中却道:“你仔细说来!”

阎基连道:“是是是,那日我奉胡大侠之命去找苗大侠你,可到了你们下榻的客栈,苗大侠却不在。小子一想,田相公跟你是一起的,跟田相公说了也是一样的。哪知田相公听了之后,给了我几两银子,又拿刀子威胁我,我只能按田相公说的办,回去后就跟胡大侠说已经带到了话,苗大侠让他买三口棺材……啊……”

苗人凤飞起一脚,将阎基踢飞,双目含泪,喃喃道:“胡兄弟,胡兄弟……你我本可避免一场争斗,没想到被小人算计……”

说完这句话,他猛然望向田归农,脸上杀机涌现,就那么左手抱着女儿,一步一步向田归农走去。

田归农心知就算苗人凤只用一只手,自己也绝不是对手,跪地求饶更是没用,突然大声道:“苗人凤,你忘了你我之父是怎么死的了吗?我是让阎基假传了你的话,但那都是为了逼你替父报仇。”

苗人凤一步步逼近,冷然道:“没有人亲眼看见胡兄弟杀你我的父亲,我起初也认为凶手是胡兄弟,后来跟他比武连比了五天,两次秉烛夜谈,我就知道以胡兄弟的为人,断不可能杀了人却不认。”

田归农一步步后退,愤然道:“你居然宁肯相信杀父仇人的话,也不信跟你有共同敌人的人!”

苗人凤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右手运起浑厚的内力,就要结果了田归农。

突然面前出现一人,让他不得不止步。

“你要护着他?”

南兰俏脸煞白,一言不发,挡在田归农身前。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杀田归农,先杀了我!

苗人凤胸口起伏不定,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要替胡兄弟夫妇报仇,跟你没有关系,你让开吧!”

南兰不敢看苗人凤,却一步也不肯移动。

“苗大侠,若只是跟你比武,胡大侠也不会死,你大可不必因为田相公假传了你一句话就杀了他。”

众人看向梅仁,不解他为何突然替田归农求情。

田归农丝毫没有逃得一命的喜悦,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果然,那可恨的小贼又道:“苗大侠和胡大侠肝胆相照,又都是武功高绝,绝不会出现失手杀人的情况,二位比武切磋原不会致命。苗大侠还是听听平阿四还知道些什么吧。”

苗人凤闻言,想起胡一刀中毒身亡的场景,知道事情还有转折,冷哼一声,退回门口站定。

“这位少侠说的不错,如果只是比武,胡大哥就算胜不了苗大侠,也绝不会殒命。”

平阿四叹了口气,续道:“胡大哥与苗大侠比武第四天,仍是不分胜负,夜里两位便同塌而眠。那阎基偷偷躲在窗外偷听两位谈话,后来苗大侠推开窗子,打了他一拳。”

苗人凤想起那晚的情形,看向瘫在地上的阎基,道:“原来是你!”

阎基被苗人凤那一脚封住了穴道,心中怕的要命,却一步也动不了。

平阿四又道:“我知道阎基心术不正,怕他做对胡大哥不利的事,就一直偷偷盯着他。我本以为他被苗大侠打了一拳,就该回房养伤,哪知他却拿了盒药膏,偷偷将药抹在了胡大哥和苗大侠比武用的刀剑上。可恨我那时年少无知,不明白阎基为什么要这么做。到了第五日,胡大哥在比武时被苗大侠砍伤了手臂,就这么没了性命!”

说到此处,平阿四已是泪如泉涌。

小胡斐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的杀父仇人。

苗人凤冷哼一声,向阎基喝问道:“你那毒药是谁给你的?”

众人闻言不解,苗人凤怎么知道不是阎基自己要下毒?

梅仁看出了众人的疑惑,道:“胡大侠一身功力与苗大侠相当,寻常的毒药哪能让胡大侠转瞬即死?阎基彼时只是个小小的郎中,哪里会有那么厉害的毒药,必然是有人将毒药交给他的。”

众人这才恍然。

马春花不解道:“苗大侠是用剑的,那他为什么要在胡大侠的刀上也抹上毒药?难不成……”

梅仁向马春花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姑娘问的正是时候。

“当然是因为苗大侠打了他一拳,他怀恨在心,兼之有人指示,便想让胡苗二位大侠同归于尽。”

众人悚然看向阎基,想象不到一个人因为偷听别人,被人发现后打了一拳,居然就要置那人于死命!

这得是多恶毒的内心?

苗人凤早已猜到这些。

阎基想害他,他一点儿不恨阎基,但是胡一刀因阎基而死,他恨不得将阎基千刀万剐。

“你要想死的痛快,就快说出来!”

阎基只觉天昏地暗,干嘛要来劫这趟镖?肠子都悔青了!

突然左脚一阵剧痛,“啊”的一声惨叫惨叫,却是苗人凤一脚踩碎了他的脚踝。

苗若兰被这一声惨叫惊醒,“哇哇”的哭了起来。

梅仁上前几步,说道:“苗大侠先把令爱交给我吧?”

苗人凤迟疑了一下,想到接下来可能还要动手,容易惊吓到女儿,小心翼翼的将包裹递到梅仁怀里。

梅仁回到谢烟客身边,低头瞧婴儿期的苗若兰,果然是粉妆玉琢,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他做了两个鬼脸逗弄苗若兰,苗若兰望着眼前陌生人的奇怪样子,小脸儿上突然就大雨转晴,咯咯笑了起来。

南兰听到女儿的哭声,本想上前抱抱女儿,看到这一幕,默默退了回去,心中五味杂陈。

苗人凤一手提起哼哼唧唧的阎基,喝道:“你再不说,我就把你另一条狗腿也废了!”

阎基最是贪财惜命,哪敢强撑,带着哭腔道:“是……是田相公指使我干的。”

“你胡说!我确是让你假传了苗大哥的话,但绝对没有让你去下毒!”

田归农脸色铁青,又向苗人凤道:“苗大哥,田某可以对天起誓,绝对没有指使阎基下毒害你和胡一刀,若有虚言,田某不得好死!这阎基为求自保,把什么都推到田某人身上,他的话不足为信。”

阎基立刻大叫:“你是没有指使我,可你指使了那个陶百岁,毒药也是你给他的,我都看到了。陶百岁怕毒不死两位大侠,他自己就危险了,就把毒药给了我,让我去下毒。他怕我不肯,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胡说八道,陶百岁又不在此处,你尽可随意攀咬!”

田归农声音有些发颤,额头浸出汗水,显然方寸已乱,哪里还有平日的翩翩风度。

花厅里二十余人中,只要不是太过蠢笨的,都已能分辨出事情的真相,看向田归农的目光不由带上了鄙夷之色。

“田相公,不若你再发个毒誓,就说毒药不是你找石万嗔买来的,也不是你指使陶百岁去下毒的。这样苗大侠应该就会信你了。”

梅仁适时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田归农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原来是石万嗔出卖了我。”

古人信鬼神,尤其田归农这样贪生怕死之人,他岂敢真的发誓。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