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当即会意,脸色显得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道:“这条巷子叫状元巷,里面住的都是些读书人,整天闷头读书,很少有肯外租的。”
梅仁信步走进巷子,边走边道:“随便问问,或许就有刚好肯租的呢。”
来到小巷最里面,眼前是一所颇为清雅的院落,院门两边栽了梅仁认不出的几种花,剪裁的很好看,显然主人家是雅致的人。
梅仁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院,向伙计道:“这个院子不错,你敲门问问主人家。”
伙计依言敲了敲门,同时对梅仁道:“听说最近这家的老人得了一种怪病,若是搬家,怕是会病情加重,主人家多半不肯。”
梅仁眉头微皱,要真是这样,还真不好办,读书人最重孝道,未必看得上几片金叶子。
直到伙计第三次敲门,一名面色憔悴的中年书生打开院门,看了两人一眼,直接道:“不租,二位请回吧!”
书生显然认识伙计,知道两人的来意。
梅仁前世谈过的业务不知凡几,一眼就看出书生不是能轻易拿下的客户,不愿多做纠缠。
伙计却不愿放弃这一单生意,跟书生攀扯了起来,所言无非就是租费可以溢价,住进来的都是讲究人,不会弄坏了花花草草,云云。
书生随意应付了两句,见伙计仍喋喋不休,心中烦躁到了极致。
梅仁眼见书生就要暴怒,心知他的确是没有出租的遗愿,忙跟书生道了声“叨扰”,拉着伙计就走。
书生见两人走出巷子,这才忿忿地关上院门,回屋照顾病重的老娘。
入夜,一道纤柔的身影飘落院中,来到亮着烛光的屋前,敲响了房门。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书生一脸惊异的看着面前之人。
“我懂些医术,你让我看看你娘的病,若是治好了,你把这个院子卖给我。”
纤柔身影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梅仁若是在此,就能认出此人正是侯监集上曾出现过的黑衣女子,而此时她的打扮一如当时:黑巾黑衣,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中年书生不料来人居然是要为他母亲诊治的!
想到此前他遍访洛阳城的名医,银子花出去几百两,买了堆积如山的药,母亲的病症却一点儿没好,眼见母亲渐入膏肓,他已有了做后事的准备,哪知却突然来了个人说要为他母亲看病。
“快快请进,你……神医若真能治好她老人家,我……这……这个院子就送给神医了!我家在洛阳城外还有良田几百亩,也一并送给了神医!”中年书生见识远超常人,知道世间多有奇人,不管眼前这人能不能治好他母亲的病,让她试试总是好的,哪会不答应。
黑衣女子不为所动,只道:“我只要这个院子!”
“好好好,”中年书生忙不迭答应,“一座院子而已,神医请放心,只要能治好我娘的病,房契立即奉上!”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跟着男子进了屋子。
半刻钟后,屋内响起剧烈的咳嗽声,接着就是中年书生惊呼,不一会儿,惊呼转为欢天喜地的大叫,以至把已经睡下的家眷都惊醒过来,纷纷围拢到屋外,却无一人敢敲门询问,生怕打扰到屋内闯下大祸。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黑衣女子当先走出,中年书生满脸欢喜又毕恭毕敬的跟在后面,又让围拢在屋外的几人向黑衣女子跪下行礼。
黑衣女子却只是伸出一只手。
中年书生立马会意,跑去另一间屋子,拿了房契交到黑衣女子手中。
黑衣女子看也不看房契,一边走向院墙,一边低声对中年书生低声说话。中年书生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边不住地点头。
直至黑衣女子越墙离去,中年书生才如梦初醒,奔回屋内,抱着母亲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