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斯·博痛得快要无法思考,听到安德纳的问题,他错愕又惊恐,接着,他听到安德纳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他都无法回答,哪怕他能说出话,他也答不上来。
“有人让我不要杀了您,于是我问那个人,凭什么?”
话落,查斯·博活跃着的听觉神经听到了昆虫的叫声。可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些信号了。
安德纳张开手,里面有一个银质戒托上面镶嵌着黄水晶的戒指。
他一手拎着查斯·博的头,一手拖着查斯·博的躯干,往右侧没有小路的灌木中走。
“我要是没有强制停止你借用我的能量,你是不是会在砍下他的头以后,真的把这座山炸了?”铃又说话了。
“或许吧。”
“为了抢个戒指你就杀了个人?”
“怎么?”
“你真是……”铃停顿一下,“我不是说了不要杀了他,他很有用的,他可不是那个组织里的底层,你的希格维尔要是知道你弄死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她会很伤心的。”
“所以呢?”
“所以我让你不要杀了他,清除他这段时间的记忆就可以了。”
“搞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呢?凭什么?”
安德纳蹲下,蹲在树林的杂草中,手摸着查斯·博头部的断面。
“不过你挺厉害的,我不过是跟你提过一句,我能将现实和幻境分割开,你就能借着我的力量用出来这个魔法,天赋很高!”
“嗯。”
“你的叛逆真是严重,算上李溪海活过的日子,李叔叔你都活了四十六年了,怎么还这么叛逆?就像是那种,苦味的小鸟。罢了,你慢慢收拾残局吧,再见。”
安德纳没再说话,也没再听见铃的声音。
他看着草丛里已经死掉的查斯,什么都没想,机器那样把躯干翻个面,背部朝下,再把查斯·博的头摆好,在尸体上铺了层泥巴,眼睛上放了片大叶子,最后把身上的一块面包干放在了上面。
“祝您安康。”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当他抬头,望着树叶后的云朵,云朵后的月亮时,一种疯狂渴望奖励的念头攻打着他。他立在那,用全是干涸血液的手往下抓。
“妈的。男人。”
回头看了眼躺在土里的查斯·博,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马莉尔与玛丽的话。
“您是个好人。”“您真的很善良。”
“你不是说你是爱我的吗?你一直在骗我?”又浮现了阿卡莎·沃尔克死前的呼喊。
毛骨悚然的事瞬间历历在目。
他歹毒地扒开查斯·博身上的所有事物。
空幻的梦呓罢了。
他的脑海中一会儿毫无动静,一会儿锣鼓喧天,一会儿嘈杂难忍,最后无论是什么,都变成了命令和裹挟。
“您真的很善良。”“您太优秀了。”
每条期许都是命令,每条赞美都是命令。
褒义词令他颇感恐惧。
命令让他屈辱地按照别人所认为的成功模板活着,对此他没有任何提出异议的机会。
你凭什么舍弃褒奖,似乎,就是这样,似乎他应该接受那些褒义词,再按照褒义词给予的崇高责任继续下去,浑浑噩噩成为优秀、善良、坚强、勇敢的代名词。
就被这样下了定义。
希格能接受我的恶,佐伊也能……
他妈的绝配。
“铃,你明知道的……知道我一定会跟你反着来……”
他喃喃自语,出于一种他清楚的缘由,他哭了。
“太痛苦了。”
他闭上了嘴,闭上了眼。
他缄口结舌、噤若寒蝉,身子战栗起来,活像是个蒸笼里的馒头,汗涔涔的。他希望明天立刻回到城里,发生点好事情,吃点很少见的皇室特供水果。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他的眼一直闭着,听到远处有脚步声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绿色的眼睛。这一睁,眼睛让一下流入的汗水刺得生疼。
没管这些,他怯弱地看了看身下。
查斯还是死的,从两块变成了十四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