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但也没彼得说得那么恶劣,她跟我说,她认为我们不是她的想要帮助的人。”
不是想要帮助的人?安德纳面无表情思考着,这是什么意思?
她对待玛丽的请求近乎是有求必应,而对吉杨和彼得却像是变了个人,他们有什么区别?
识不识字?还是念没念过书?但是天那么黑,不沟通就能判断出谁读过书?不太可能。而且识字并不代表有钱,皇室可是在北郊区开了好几个全免费的识字学校,每天凌晨四点到六点还有晚间都有授课,北郊区的人认识单词也不算是怪事。
“你们那天穿的什么?”安德纳又问。
“就是这一身啊,怎么了?”彼得说。
安德纳看着彼得的衣服。没有腰封,窄袖,标准的平民打扮,而且一看就是穿了很久的。
“没什么。”
他只觉得整件事情愈发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烛火女神”真的能看出吉杨与彼得不是底层人,那就能证明她的药只发给底层的平民。农奴是整个社会的底层,巴博教授是贵族里的底层。这真的不是我在由已知往回推测吗?
法师协会真的不觉得这太明显了吗?烦死了,我记得我想过这些问题。
但,西那托西把这事的负责人换成了来自皇室的柯默西·德若西……
用皇室的人调查皇室的法师协会,能查出什么?但也不能排除柯默西·德若西已经倒戈到太阳神法师塔一方,就像西那托西·德若西那样,刚一继位就迫不及待地与皇室割席。
局势真乱。
算了,这是希格应该操心的,我只是她的外援。
现在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把玛瑞的截肢手术做好。
麻药……
想到这,安德纳转头问露丝克,“对了,麻药还有吗?”
诊所的药品总是露丝克在保管,问她是最直接最快的。
“五天前没有了,幸好这几天只有一个病人想让我们给他截肢,我看他的胳膊再不截肢就要危及自身生命了,就把他介绍给了‘截肢仙人’,听说挺成功的,没死在手术台上。”
“五天前就没有了。”
“是啊。”
再次得到露丝克的确定,安德纳是放下翘着的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像是受了寒的热带植物僵硬地坐着。他许久都没说话,眼底都是天花板上的裂痕。
无论是诊所还是医院,可以说没有任何地方会给病人用麻醉剂,一是买不起,二是观众不同意。
手术需要在手术大剧院里进行,来观看手术的人就是为了追求视觉和听觉上双重刺激。
尤其住在在勒林若西的人。
他们没参过军,没见过边境的战争,强盗也少。在他们身上,鲜血与嚎叫并非是战争的代名词,而是乏味生活中的调味品。
若是上了麻醉,他们看不到因疼痛而剧烈挣扎的扭曲身子,因疼痛的喊叫。安静如同尸体的病人不会给观众带来任何快感,于是就去选择观看拳击、角斗等项目,手术剧院的收入会大大下降,这是医生和剧院主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一些本着人道主义的医生——革新派和学院派的都有——一直在宣传要在手术上使用麻醉,割痔疮、取尿结石、截肢、疝气手术等项目若是上了麻醉会让病人不那么痛苦,但推广了几十年,依旧没什么成效。
更何况,即便医生们做好了观众减少的准备,做好了收入减少的准备,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古柯碱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