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刺激(五)(1 / 2)

他的冠冕 夜鹰三零七 9167 字 2023-06-27

视线内满是混乱的画面,泥土的芬芳里掺着些腥味,若是这腥味再浓郁几分,到的确像是在战场了。

土地上多了些洞坑,有深有浅,里面有不少断根。随着雨水泄入,坑又被埋没。

安德纳呆呆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所展现的力量,超乎他的想象。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刚迈入“真实法师”行列的法师能做出的。

是因为最后的崩溃吗?

这就是极端情绪的力量吗?

可为什么我现在没感到情绪有多糟糕?

真是疯了。

铃,你看,我总有一天会摆脱你的。

“我赢了!铃!”他面对破败的景象喊道。

喊完,他才想起审视得到提升的身体。

魔力,清晰有力的魔法能量。

他从未体会过魔力如此明晰地游走在身体里。从心脏出发,蛛网般扩散到全身,流经大脑后又汇集在心脏,感觉就像得到沉淀后的清澈溪流正缓缓形成汪洋大海。

右手好疼。

安德纳站在原地,低头瞧着右手。

短暂的静默后,淡绿色的光点笼在右手与骨折的小腿周围,丝丝缕缕汇入他的右掌心,进入他的皮肤内,冲到血管裸露的地方。

遗憾的是,伤口没有结痂。

虽然安德纳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治愈法师,不可能拥有治愈魔法,但成为“真实法师”后,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没关系。他看着右手想。反正,我已经赢了。

其实他的潜意识里认为铃不可能不管,等到赌局彻底结束后,铃一定会复原他的手和腿。

忍着痛,他习惯性以手腕为轴心,右手向内旋转一圈,再向外旋转一圈,如此反复,放松肌肉。

“铃,你好好看着吧。”

话落,密集的淡绿色光点从他的左手喷涌而出。

成为“真实法师”前,他除非服用特定的魔药才能顺利做到将魔法汇集。

或者用法杖。

法杖对魔力的吸引力就像尸体对木乃伊制造商的吸引力。

具象化的魔力重叠在一起,相互制约,相互连接,形成一个背面平坦,另一面弧度较小的弧形刀片,刀片中央有个矩形的镂空,这是给刀柄预留的位置。

安德纳下意识变幻出了一把手术刀。

他更喜欢叫它柳叶刀,这个单词读起来不像手术刀对应的单词,有难发的小舌音。

他倒不是不想重现出刚刚的狂风暴雨,而是他在变幻出武器时发现,那种程度的提升只是一瞬的。

雨突然小了,一切似乎回到了不久前的模样。

“但我总还是成功成为‘真实法师’了……”

他不喜欢雨天,但现在很喜欢。其实他什么天气都不太喜欢。黑的令他恐惧,白的令他迷茫。

这样的雨天里,他可以伸出手盛接雨水,洗净双手、洗净身体、洗净手术刀——虽说魔法幻化的刀无需清洗——最后自己走回监狱。

抬起左手,几把一模一样的柳叶刀悬浮在他掌心之下,闪着淡绿的光。

他瞄准正在逃跑的杰克。

唰唰唰!

柳叶刀平齐飞了出去。

遗憾的是,六把柳叶刀一个都没射中杰克。

他一点也不沮丧,重复之前的动作。

杰克奔跑跳跃,完全顾不上同伴的尸体,也顾不上同伴的身份牌,只剩下逃命的本能。他动作灵活,与年龄很不相称。他跑得越来越快,速度已超越平时的极限。疯了似的奔跑姿态很是滑稽,像被扔进围猎兽场的农奴。

快跑,再快点!

他的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激发出全部潜能跑着。

左脚一蹬,他跃过杀死马脸侍卫的断木。未等落地,他的脚裸处传来剧痛。

安德纳第三轮射出的魔法柳叶刀终于命中了。

杰克踉跄一下,连滚带爬向山下冲去。

不仅要躲避安德纳掷出的第四轮飞刀,他还要忍耐膝盖反复磕碰地面的痛楚。

碎石、碎木都是他求生的阻碍,他越想快点,阻碍似乎就变得更多了。

锋利的刀片扎上杰克的小腿,他感到酥麻疼痛,仿佛被丛林里的蚊虫不停叮咬。

他痛得不行,但生的本能趋势他不能停下。

奔跑着,跳跃着,翻滚着,踉跄着。

当再一次翻过倒塌的树干时,一把雕花的截肢锯以极快的速度飞来,正中他的小腿。

他重重摔在地上,穿着绳底麻布鞋的脚飞了出去,令一只脚上的鞋子飞在别处。

他倒在泥泞有腥味的泥土里,与安德纳被他折磨时躺在地上的姿势差不多。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向安德纳。

二人间夹着树的影子、地上的水坑、跳不上石头的青蛙,杰克恍惚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跟生与死似的。

他看见了马脸侍从和女侍从的头,前者挂在树上,后者被朝自己走来的安德纳用左手拎着。

那女人的躯干靠坐在枯井旁,身旁的烤土豆像下午茶里的番茄拌土豆。

她死的时间比马脸侍卫还要早。

安德纳突破封印并制造了狂风暴雨时,她的头直接被锋利的魔法气流割断了。

抬起左手,安德纳尝试构造出更多武器。

柳叶刀、截肢锯、飞刀、折叠刀、镰刀、花剑、燧发枪,但他没试图变出他脑子里的枪械。

安德纳很久以前就明白,他只能构造自身了解结构的东西。

骨折的右腿令他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他庆幸小腿只断了一根骨头,而不是两根,否则即便感受不到疼痛,他也没办法走路。

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遇到障碍时,他低头看看棕灰色的白裤子,再微探头看看前方的路,找到适合落地的地方才弯腰扶着树干跨过去。

此时天也晴了,阳光直射下来。

没有树的遮拦,刺眼的光肆意在安德纳脸上晃动,晒得他发晕。

他停在马脸侍卫的尸体旁,突然想起马脸侍卫的名字。

“您也叫杰克,那时候好像是叫您‘马脸杰克’。这名字平民里真的多。”

思索一会儿后,安德纳坐在杀了马脸杰克的树上,双手环抱女侍卫满是血水雨水的头。

“铃,我赢了,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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