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迷糊着,帐门外冒出赫连社仑的脑袋,见到苏赫打着瞌睡,这位小王子顿时有些焦急。
苏赫被社仑和斛律一人一只胳膊拖着走出帐篷,但不管他怎么问,两个小子就是不理睬他。
行至营地大帐所在,苏赫见到帐前空地上灯火通明,百余名胡服男女正在场中载歌载舞。
“两位王子,这是在干什么?”
“哼!有什么好看的?黑缇那个丧门星在招婿,走吧,走吧!”
“就是!苏先生,黑缇差点要了你的命,她的婚礼有什么好看!”
两位王子见苏赫呆立在原地,都焦急的用劲儿拉他,可不论两人如何使劲,苏赫就是一动不动。
柔然部的大帐前燃着一堆巨大的篝火,围着篝火转圈铺着长条地毯,毯上坐着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
苏赫之前见过的那位金发黑面具女子正坐在其中,她的身旁端坐着一位华服胖子,瞧那气度应该就是柔然部的大王。
苏赫的目光只是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让他瞩目的是华服胖子身旁的两个人。
一个剃光了半个脑门,脑后留了一根小辫子,另一个更是直接,脑袋顶上光光如野。
“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
苏赫的突然喝问吓了两位王子一跳,社仑和斛律随着苏赫所指,目光也落到两人身上。
“留小辫儿的是黑缇的男人,叫……”
“刘卫辰!”
斛律见哥哥想不起小辫的名字,扬着下巴得意的补充道。
“对,他就是刘卫辰,是匈奴铁弗部的首领,那个光头不知道叫什么,据说他是匈奴人的第一勇士,可以一箭射下两只金雕!”
“社仑,别吹牛了,一箭怎么可能射下两只金雕?”
“我也不知,但巴图尔的脸就是被他的手下所伤,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两位王子争论不休,丝毫没有注意到苏赫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慢慢走进了大帐。
苏赫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凑到歌舞的人群中,呼延达鲁那张熟悉的、布满沟壑的老脸在火光照映下格外醒目。
思绪波澜之际,苏赫不觉人群中窜出一个黑袍罩顶之人,牵起他的手便向外走,掌心相触,纤软滑柔,苏赫隐约感觉来人就是赫连嫣然。
离开热闹的营地,来到暗处,赫连嫣然摘下帽兜,皱眉道:“你疯了,让父王和黑缇看到你,你的小命就没了!”
“多谢公主,难道你们柔然人对晋人的敌意如此大?”
“阿姐!”
“阿姐!”
赫连嫣然和苏赫没讲两句话,社仑和斛律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见到赫连嫣然,社仑兴奋的牵出一匹健马,压低声音正色道:“阿姐,你和苏先生趁今夜守备松懈,赶快走吧!”
“对啊!这包袝里是我和社仑这几年攒的私钱,你们带在身上!”
社仑和斛律一本正经,神色焦急。
“胡闹什么?谁和你们说我要走了!”
赫连嫣然见两个弟弟如此胡闹,顿时也气不可遏,语气凌厉,吓的社仑和斛律连退出几步。
“阿姐,你不走,那为何还让我们去迎苏先生?”
“就是,我们可是你的亲弟,怎么不明白你的心思?”
“好了,阿姐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请苏先生来是有事要谈,现在要去宝特,你俩回去吧!”
训过两个弟弟,赫连嫣然带着苏赫便走,社仑与斛律互望一眼,眉梢一扬,喜滋滋的跟了上去。
苏赫自打与赫连嫣然三姐弟见面后,就没机会说话。
见人少了,他终于有机会向赫连嫣然征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连嫣然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搪塞几句加快脚步,像一只欢快的兔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方,为苏赫讲解着冬月大会里的美妙事物。
草原上的赫连嫣然像是换了一个人,再不是苏赫往日印象中那个一身英气,心思缜密的柔然公主,甚至还在夜色里随着远处的歌舞一起唱着草原的歌谣。
连一直以来都紧绷着身心的苏赫都也被赫连嫣然的歌声和欢笑感染,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自在放松……
远远缀在两人身后的社仑和斛律都看傻了眼,平常严厉刻板阿姐一下子变成了草原上欢歌的小姑娘,这种反差惊得两个小子下巴落地。
集市处在洼地,从柔然人的营地到夜集要经过一处缓坡。
赫连嫣然遥遥领先,将苏赫等人远远甩在身后,只见她张开双臂,欢笑的冲下山坡融进了夜色。
未及到达坡顶,苏赫就听到坡下传来一声尖叫,他快步赶上,发现赫连嫣然已经摔倒在坡下的草地上,狼狈不堪。
坡下就是夜集,赫连嫣然冲下缓坡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滚倒在地,连面罩也摔飞了。
“他娘的,哪个死奴打搅本王睡觉!”
赫连嫣然刚刚坐起身,就与一个酒气冲天的山羊胡对视。
“仙……仙子?!”
见到赫连嫣然的面孔,山羊胡两只醉睛顿时瞪圆,腾的一下爬起身来,向赫连嫣然扑了上去。
赫连嫣然一摸脸前,才知道丢了面具,正要回身去找,却被山羊胡拦腰抱了个正着。
“放肆!”
赫连嫣然本来不想搭理这个醉汉,不防被他偷袭,盛怒之下提膝撞向山羊胡的裆下。
喝得大醉的山羊胡也不是易于之辈,他抬腿挡住赫连嫣然的攻击,两只手用力就要将赫连嫣然推倒。
谁知他的力气还没使上,后脖颈就被人掐住,顿时半个身子一麻,人也被拉了出去。
不等他破口大骂,裆下就被重重顶上,雷劈般的感觉顿时游走全身,接着腰眼处又是一痛,一股大力在他的右腹处翻腾。
山羊胡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将不久前的汤汤水水全都吐了出来,紧接着,天地一阵眩晕,又倒在草地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