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一全坞的破坏,并不是洛阳城势力的临时起意,而是一场谋划已久的行动。
洛水帮早在半月前就派人假作商旅混进一全坞的水港,等的就是在会盟之日一举发动,这样做既破坏了坞堡会盟,又打击了坞堡的力量。
显然在坞堡算计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惦记着坞堡,而这些势力明显要比坞堡们更有谋划。
出港口被堵死,一全坞损失惨重,好在当年宗信当年被一全坞坑的太狠,所以他明智的把船留在了城外,这才逃过一劫。
城内乱起时,众坞堡都没有继续会盟下去的兴趣,纷纷随着民潮一起逃到城外。
谁知迎头就遇上了三大势力射来的箭矢,顿时就有上百人中箭倒地。
城门外是一大片空地,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苏赫等人伏在地上,将十几具尸体拉到身前,躲避乱飞的流矢。
“上箭!”
在空旷区域被压制是战争中极为恶劣的一种情形。
虽然对面的弓箭手明显没有军队兵卒那样有秩序,箭矢乱飞毫无准度,但长久下去,说不定就会被流箭所伤。
情急之下,苏赫习惯性的下了命令,却不见有任何回应。
“弩呢?”
“苏先生,咱们的弩太大,不便带入一全坞,就令大家把弩留在了船上。”
战虎见苏赫发火,连忙如实交代。
别说是弩,就是弓在普通民众中的保有量也是稀少,更别说明目张胆的戴在人前,所以战虎等人把弩藏在船上。
苏赫眉头一皱,他也没料到这一全坞居然已经早被洛阳城势力渗透,一时间陷入如此被动。
“用人盾,往水边撤!”
所谓人盾,就是把阵亡尸体当作盾牌挡箭,这是战场上不得已而为之的一种战术,缺点显而易见。
但苏赫不能在开旷地当箭靶,只能趁着幸存者多的时候冲出去,否则拖到最后,想跑也跑不了了。
苏赫一声令下,战虎三人马上爬到最前方,一人抓紧一具尸体,正要提起,前方忽的传来一阵喊杀声,迎头而来的箭矢顿时少了许多。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一队穿着整齐的军士已经冲入对面的箭阵之中,一顿连劈带砍,就把弓箭手们冲散。
乘机脱困后的苏赫一把拉起身后宗信,大喊着让众人登船。
河口镇坞堡的船只停靠在距离一全坞两三里外的一处隐秘野滩。
不过显然与宗信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同时停靠在野滩里的大小船还有十几艘之多,把野滩挤得满满当当。
苏赫等人到达时,野滩已经被上百名穿着整齐的军卒占领,一众坞堡主被军卒们拦在野滩外,不得靠近滩中船只。
野滩外不仅聚集了来参加坞堡会盟的人,还有不少受到惊吓从一全坞逃出来的百姓。
人群越聚越多,很快双方就发生了冲突,坞堡人和百姓虽然人多势众,但依旧被上百名披甲军卒镇压。
“先生,这些人似乎是军队!”
“嗯,不能再等了!锥阵,不要恋战,快速登船!”
对方穿戴整齐,训练有素,一看就不是一全坞这样的坞堡能拥有的力量。
苏赫此时没兴趣研究这支军队的来历,一全坞的局势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预判。
谢飞虎在家门口被人家打得如此狼狈,如果洛阳城的势力真是意图谋城,那此时多留在一全坞半刻,就会多一分危险。
战虎三人得令,迅速挤开身前百姓,成锥尖一样列阵。
战虎在前,赫图图与巴克分列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其他人处在中间,苏赫在后面断后。
意识到苏赫等人是要冲击对方的军阵,赫连嫣然顿时来了兴趣。
“苏先生,怎么打,需要我如何配合?”
“不用,巴图尔,你把公主护好了,小心流矢!”
战阵之前,苏赫没时间顾忌赫连嫣然,他轻喝一声,战虎三人猛的向前一窜,直接将对面的三只长戟扛开。
皮甲军卒们起初还没有注意到这支突然发难的人,等周边军卒发现不对,苏赫等人已经突破了他们的枪阵,掳了两名军卒迅速冲向了野滩。
情急之下,指挥战阵的队主也顾不得再叫他人来围,直接带着几个亲兵来堵苏赫等人去路。
谁知这苏赫等人的战力完全超出队主的判断,以至于他们前来围堵的作用就是给对方换了一批军职更高的俘虏。
苏赫带人杀到野滩边,一眼扫去,顿时内心暗道不好。
原来,皮甲兵卒们早已把野滩边的渡船收了起来,此时如果想要登船,唯有泅渡一条路可行!
岸边没有渡船,丝毫没有阻止冲锋在前的战虎三人。
他们拉着宗信等人直接跳入水中,苏赫在最后,把短刀架在被俘队主的脖上,与追来的皮甲军卒们对峙,等待战虎等人安全登船。
“动手啊,别让北伧跑了!”
落在苏赫手里的队主也是位视死如归的主儿,他见手下投鼠忌器,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就朝老子身上射,一个也别放过!”
皮甲军卒们明显没有他们队主的这番胆气,十几个撑着弓的弓箭手,手臂微颤,久久不敢松手。
“把弓放下!”
就在这时,人群外来了几匹快马,为首的一名青年青袍幅巾,长得白净俊秀。
骏马急停在对峙双方中间,人越过马首飘然而下,煞是威风。
皮甲军卒们见到来人纷纷放下手中刀剑,苏赫手中的被俘队主更是涨红了脸,把头低垂。
“这位好汉,咱们有话好说,不要伤了我的人!”
“如此再好不过,在下只是想回自己的船上而已,何必这么麻烦,不知这位兄台是谁,可否明示?”
“在下沈劲,是他们的家主,是我没有管教好部曲,请好汉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