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赫连嫣然依旧沉默不语,苏赫接着道:“据在下所知,柔然的战马只卖给慕容氏,其他国家一只都得不到,此次为何又要与秦人往来?莫非是你们与慕容氏出了问题?”
“苏先生当真大才,你猜得差不多,当初父王与慕容氏交好,也是因为吴王慕容垂的缘故,这些年燕国虽然愈发强大,但居功至伟的吴王却每况愈下,受到慕容伟父子的排挤。
尤其是去年,吴王被燕国大王禁锢在辽东,故而父王一气之下,就与慕容伟父子交恶。
加之这些年来,北方草原的高车部兴起,他们有大批的牛马牲口,燕国的贸易被他们趁机抢了过去,所以吾等柔然人只能来秦梁一带谋求生存!”
“公子言重了,如今中原战乱,所以诸侯国家都需要战马,你们的马匹也不愁买家,我想秦国肯定很乐意与你们交易!”
谈到与燕国慕容氏的事情,刚刚还风轻云淡的赫连嫣然语气明显凝重起来,苏赫内心明白,柔然人的战马贸易肯定要比她说的还要严峻不少。
“苏先生说的没错,秦国人缺马,不管是谁给他们提供战马,他们都愿意接纳。”
“那公主为何还有忧虑?”
“唉,更换战马贸易的国家,可不是如此简单的事,会直接影响全族的存亡。
当初,父王决意把马卖给慕容氏,就是看好慕容垂能夺得天下,将来可保吾等全族兴盛。
如今把马卖给了秦国人,就等同于把命运又绑在了秦国人身上,拿全族人的性命来赌!”
苏赫点了点头,赫连嫣然说的虽然严重,但他既然敢来秦国,那自然是有一定底气的。
“那你父王的意思是?”
“父王还是很看好秦国的,但族中多数人反对与秦国相交,认为燕国将来能够成事,我此次来找苏先生,就是想让先生赐教。”
赫连嫣然说完,对着苏赫施了一礼。
苏赫连忙回礼,苦笑着道:“公主太抬举在下了,我一闲散商贾,哪能指点如此大事。
依在下拙见,与其担心秦国打输或是燕国称霸,还不如先把马卖了,积蓄自身实力,到时候不管是谁赢了,想来打你们的主意,都让他崩一嘴牙!
我想公主既然到了秦国,想必是柔然内部已经有了定论,不知公主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呢?”
赫连嫣然感叹道:“苏先生还真是谨慎,既然先生不愿赐教,那就与先生谈一笔贸易,我想先生一定不会拒绝……”
……
几日后,河口镇坞堡的渡口聚满了人,大家都是来送堡主前去会盟的。
宗信的这次会盟完全是按照苏赫的谋划来执行。
精简人马,由原先计划的六十几人直接减掉八成以上,除船工以外,只余九人。
而这九人当中,明面上河口镇坞堡只有宗信和项柳青,以及一个护卫,剩下的就是苏赫、战虎、项羽、赫图图和巴克,以及的赫连嫣然和在凉州替她挡刀的那个近卫巴图尔。
这次坞堡会盟是由这一带规模最大的三家坞堡提出,会盟地点苏赫再熟悉不过,正是依山傍水的一全坞。
一全坞紧邻颖水,乘船既省时又省力,所以黄河以南临水的坞堡都会从水路前往一全坞。
宗信听从苏赫的谋划,选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船只,装上十几人后还小有余地。
因为船上有女眷,再加上苏赫对其礼遇有加,所以宗信专门叮嘱船工慢行稳操,船儿一路上行得四平八稳。
河口镇在一全坞的西北方向,两地相距三百余里水路,宽宽松松五六日即可到达。
北地人不习水路,所以隔上两日宗信便令船只靠岸,在岸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