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心讲,宗信并不愿意接触苏赫,在堡里他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尽量减少两人相遇的机会。
好在苏赫也不爱掺和堡中事务,所以这些日子宗信很少与他碰面。
再次见到苏赫,宗信浑身的不自在,生怕苏赫让他在妻小面前出丑。
“苏郎,某来是想和你商讨一下对项柳青那帮人处置的事。”
见到苏赫从树上下来后一脸笑意,宗信总算是放下心来,和气的开口。
“呵呵,宗大哥,你是河口镇坞堡的堡主,镇里面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用不着找我来商量。”
苏赫拍拍身上的树屑,依旧是平静的语调。
“苏郎,你宗大哥要是能拿定主意,还用来找你吗?他为了这件事儿在家里站站不住、坐坐不下,你就快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纳勒如音一听,就知道苏赫是故意刁难宗信,她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上,假装生气的说道。
“哎,算我怕了你们夫妻俩了!”
苏赫咂咂嘴,坐回树墩上,郑重其事的看了一眼宗信。
“宗大哥,河口镇防卫空虚,这个你不得不承认吧?”
“确是,确是!”
“起初,我以为有凉州来的那些军户子弟暂时够用镇子的防卫,但由于燕帝迁都导致洛阳一带流民暴增,河口镇坞堡现在急需补充护卫力量,而项柳青这伙人虽然人不多,但个个都是久经战阵之人,我觉得是合适的人选。”
“可苏郎……他们可是歹人,野心难定,用他们来当坞堡护卫不等于养虎为患吗?”
宗信说的倒是也不无道理,这一点,苏赫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事急从权,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人养虎,可为患,但虎养虎就不一定了,项柳青一伙虽然是匪徒,但我观其却事实识时务的人,其中利害料他也能想得清楚。
这段时间,我会把战虎留下来镇着他们,行则用之,不行则杀之,宗大哥尽可安心。”
“留下战虎?苏郎,你这是又要离开吗?”
苏赫话里有话,纳勒如音顿时反应了过来,急着追问。
“姐,长安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明日我就得离开河口镇。”
“可是你走了,堡子这边又怎么办?”
苏赫说走就走,纳勒如音顿时又有些担心。
“放心吧,姐,有宗大哥和正婶他们在,再加上有项柳青这伙人坐镇,河口镇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出了事,再不济还有战虎护着你们,这小子生猛的很,你就把心放回肚里吧!”
从建镇第一天,苏赫就没打算把河口镇当做自己的长期据点,所以除了关键时刻,苏赫尽量减少他在河口镇的影响,为的就是将来的河口镇离开他依旧可以顺利运转。
宗信持家有余,勇猛不足;正婶果断泼辣,定性不够。但两人可以互补,再加上有项柳青这伙强人助阵,小风小浪河口镇当无忧无难。
至于项柳青会不会反水,只能交给宗信和正婶去约束,若是二人在战虎的协助下,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那这个坞堡也没有继续发展的意义了。
宗信也不傻,知道苏赫要走,他顿时明白他为何要招揽项柳青。
苏赫是怕他走了以后,河口镇再经历强人入侵,所以才拿项柳青等人来震慑宵小,可只留下战虎一个人,宗信还是觉得有些担忧。
“宗大哥,河口镇坞堡算是我送姐姐的陪嫁之地,也算是你宗家的财产,本来我不想再多指手划脚,但事关我姐和上千堡民的安全,我还是想给你提个醒,尽早与龟岛上的那两位作个了断!”
宗信不同意正婶杀掉项柳青等人,根本原因就是他们是裴卫派来的人,而他不想留下这些人,也有这个原因。
裴卫撺掇宗德把他逐离龟岛,宗信本来有气,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再多的怨恨也抵不过舐犊之情。
得知这些人是龟岛所派,宗信首先想到的竟是宗德的安危,如果这伙强人真与自己儿子有关,那他就万万不能伤害对方。
“宗大哥,你为人良善,做事心思缜密,这都是优点,可既然当了堡主就得胸怀堡民,权衡之余还要晓得当机立断。
我想龟岛上的人早就知道我们的底细,项柳青也只是他们的试探,本来我打算直接灭了龟岛,但想到你是堡主也就放弃了,龟岛上有你的儿子,坞堡里也有你的儿子,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