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兄,咱们开门见山,我是个商人,但同时也不是个简单的商人,这次回来,打算在这边安家,需要请些人手帮忙,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在下的小商号呢?”
见丑徒将钱收了起来,苏赫再次拱手道出他的目的。
丑徒的本事,苏赫看在眼里,能在乱世之中有此才能,绝对称得上人才。
苏赫目下正缺乏这样的人才,所以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公子,在下只懂些打探消息的小道,怕是帮不上公子什么忙吧?”
“我需要的就是你的这个才能,如果你愿意,每月可给你一金的例钱,不用着急回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丑徒曾是中原世家养的细作,那时他依附的都是大势力,打探的也是敌国机密消息。
中原大乱后,不仅国破民亡,就连他们这些细作也被向南逃命的世家抛弃。
无奈之下,身无长物的他只能混迹在市井里,靠打听出卖张家长、李家短的小买卖糊口。
丑徒当年也是世家门阀的一支细作头目,手中掌握着不少消息,虽然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但干些小打小闹的事情还是不在话下。
只是如今中原大乱,所以丑徒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只能整天泡在赌坊里混日子,等待了此一生。
本来他此次不需要亲自出面,至于要把消息带给苏赫就好,但苏赫替他出了三十贯钱,丑徒不想亏欠人情,所以才亲自出马陪苏赫来龟岛。
他做了多年细作,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见过苏赫的身手,根本不相信他是个商人。
现在苏赫重金招揽,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好在对方给了他三天时间,让他松了口气。
送走丑徒,苏赫与战虎等人在纳勒如音的院子里用芦苇又搭起两间草棚,纳勒如音那间小草房可装不下这么多人。
傍晚时分,宗信满身泥泞的与一个半大小子一同归来,背后的苇筐里装满了洗的白嫩嫩的藕棒。
踏进院里发现家中多了几人,宗信脑瓜顶上顿时一阵发麻,不为别的,因为他已经认出那个笑盈盈的家伙是谁。
“夫君,快来,苏郎他们回来了!”
“宗大哥,别来无恙啊?”
苏赫上下打量了宗信一番,不仅黑了瘦了,就连气质也发生了大的改变,活脱脱从家主变成了老农。
宗信心虚,自不似纳勒如音那般惊喜。见到苏赫,他便想起当年分别时苏赫给他留下的话,后脖领不觉得一凉。
“哦,真是苏郎回来了!娘子,快快,今日正好捕了一条肥鱼,你拿去煮了,给苏郎他们接风洗尘!”
苏赫也不再是两年多前的模样,现在他不仅蓄起了短须,眼神中还透着一股让宗信不能心安的意味。
宗信不敢直接迎上苏赫,而是解下苇筐从里面拎出一条红尾鲢鱼,递到了纳勒如音手中。
交接过程中,宗信频频向纳勒如音使出眼色,引得纳勒如音捂嘴连笑。
“放心吧,咱家的事儿,苏郎都知道了,你们聊,我去煮鱼。”
同行的半大小子十六七岁,大冷的天还光着膀子,肩头腰间缠满了藕棒。
老宗家来了客人,这可是件稀罕事情,半大小子顿时挪不开步,傻傻的站在门口张望。
“泥鳅,你先回去看看你爹,晚上叫他一起来吃鱼啊!”
宗信还是不敢和苏赫直接搭话,见到傻小子发愣,连忙上前推了一把,打发半大小子回去。
生怕一会儿万一有个不好的事情,让自己的窘状被邻里见到。
“宗大哥,干嘛躲着我,这可是在你们家啊!”
退无可退,宗信硬着头皮坐到苏赫身旁,拿起水勺就要给苏赫的碗中添水。
“这怎么使得,应该是我这个小辈儿来给宗大哥添茶,不是吗?”
苏赫笑着夺过宗信手中的长柄勺,从陶罐里舀出茶汤给宗信添满送到他的面前。
宗信连忙用双手接过茶碗,小心的问道:“你们……是打算在这里住下吗?”
苏赫顺着宗信的眼神,瞟了一眼身后正在忙活盖房的战虎等人,笑着的回道:“怎么,宗大哥不愿意?”
“啊!不不,当然可以住下,如此太好了!”
宗信一听苏赫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摆手想解释。
“行了,宗大哥,叫你一声大哥就说明我不计较以前的事,你为我姐和宗家断绝,总算是没辜负她。
至于你们现在的状况也不是你的本意,何况现在有儿有女,也有吃有喝,算是达成了你当初的承诺。
你们的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就算是我干涉也没有意义,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还是要为以后打算!”
“打算?以后什么打算?”
“当然是想办法把日子改善一下。”
宗信几家选中的这块区域正好位于两条大河的交汇处,是一块呈三角形的冲击半岛,岛上植被茂密,土地肥沃,是块天然的栖息之地。
以苏赫看,这里就是上好的定居点。
美中不足的就是距离龟岛太近,没摊上一个好邻居,不过事无完美,能在乱世里找到这么一块位置环境俱佳的地方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苏郎,你别看这茅草房看上去不咋地,可是也不比土房子差多少,就算你们都住下来也没几个人,最多就是多建几间房而已!”
“宗大哥,房子这东西可不只是为了住,他还是一个家族的象征,你也不想以后儿女长大了,也住在这草屋里吧?”
宗信听到苏赫提到他的一对儿女,顿时沉默下来,无言以对。
“还有,你怎么就知道就我们这几个人,以后没有其他人来?”
“苏郎,你这就不知道了,咱们这一带距离东面的一全坞、北边的金门坞、谭山坞都不足百里,离洛阳城更近,有钱有势的流民都去了大坞堡,就连什么都没有的流民也都逃去了西面的秦国。”
“留在这里的几户人家,泥鳅的阿爷是跌断了腿没法走,刘氏老婆婆也是岁数大了,所以根本没人愿意留下来。”
宗信一口气把此地的状况与苏赫讲了出来。
苏赫听完,却神秘一笑,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好好想想以后了,必须做长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