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单这次没有继续点头,他仰脖看了看苏赫,低声道:“你还肯放我自由?”
苏赫闻言,哈哈一笑。
“黎单,你也太小看我苏赫了,你一个抄手都能有此信义,我又岂是强人所难之人?
你来与不来,走与不走,与我而言,均没有什么损失,一切全都取决于你自己;既然你今天来此找我,想来内心已有决断,我还你自由又何妨?”
黎单看着此刻一脸平静的苏赫,彻底拜服,起身郑重地施了一礼。
“好,一言为定,我干够了六十五贯钱,恢复自由身!”
苏赫示意黎单不比多礼,开口道:“从今天起,以前的帐就一笔勾销,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失去了自由身,黎单还是有些拘谨,他偷眼瞧瞧四周环境,小声问向苏赫:“主人,小人以后是做农活吗?”
苏赫闻言,看了看谷内新开垦出来的荒地,哑然一笑。
“用不着,你的工作就是干老本行!”
“老本行,还去行骗吗?”
“不,我看中的可不是你行骗的本事,而是你经商的头脑。”
……
接着,几人一同用膳,纳勒如音见苏赫的事情处理完,这才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为了善后,宗家花费了大笔赎金将宗德以及他的舅舅,还有一百多宗家子弟救了出来。
人是救出来了,但终究还是失去了土地。
一全坞严令,只要是交不出钱来,开过荒的土地也不能算作开荒者所有。
宗信为了救人,被一全坞敲了大竹杠,几乎花光了全部积蓄,所以他只能放弃辛苦劳作几个月的新地。
“苏郎,听宗大哥和宗家人商量的结果,他们打算离开一全坞,重新再找一个地方安家,我看宗大哥的口气,应该就在这几日会走,你的打算呢?”
纳勒如音语气嗫嚅,苏赫一听就知宗信定是说动了她,又怕自己和西冥不同意,所以才说的如此委婉。
“放心吧,姐,走就走吧!不过走前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你要是担心宗大哥,就跟他先走,回头我这边的事办完了,再去找你们。”
“那就好,那就好,宗大哥他们也得收拾一阵,不可能说走就走,咱们还是一起走的好。”
纳勒如音如释重负,她真怕苏赫再做出让她两难的抉择。
不知怎的,纳勒如音忽然发觉自从自己离开皇宫后,整个人的性格也变了很多。
以往她行事果决,根本不会考虑旁人感受,而这才出来几个月,她就变得谨小慎微,患得患失。
特别是她对男人产生了依赖,什么事儿都想听听宗信和苏赫的意见,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翌日,苏赫一早就与西冥、黎来到一全坞的水港。
陆平山早候在此。
他带着苏赫等人乘上小船,登上港中一艘三丈高的大船。
船上十几个船工垂手候立,见陆平山等人登船,为首的船头小跑着迎了上来。
“苏先生,这是我家船头杜大,船上还有八名船工,也都是多年随我家往来的佣工。”
“父亲大人有命,船上货物连同此船一并送于先生,这些船工也供先生使唤,工钱已经结到年底,如果先生哪天用不着他们了,只管放他们离去即可。”
先是送女儿,然后再送货送船,现在还有免费的船工,不得不说陆重逢真是舍得下本钱。
“那就多谢陆老先生和陆兄了,放心,我一定善待这些船工。”
“好,这边请。”
陆平山在前头带路,众人下到上下两层的船舱内,陆平山随手打开一个藤箱,从中取出一个做工精美的黑色食盘递到苏赫手中。
“苏先生,我们这一船都是上好的漆器,大到漆柜、漆案,小到漆盘、漆盒,一共是三百六十箱货。”
“货价在常时应该在三百金上下,这是货物清单,您过目。”
说着,陆平山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交予苏赫。
“陆兄,替我转告陆老先生,感谢他的信任,把如此珍贵的一船货物都送与在下,在下必不会让其失望。”
苏赫接过账目并未察看,随手交给了黎单。
陆平山见状嘴唇一紧,苦笑摸索着手中漆盘,叹息一声。
“苏先生对家父有救命之恩,家父很看重先生的才能与为人,这些身外之物赠与先生,敬请先生随意处置,只是尚有一事,在下要和先生讲明。
我们这船停在一全坞水港有些日子了,一全坞的人以各种理由不允许我们出港。船现在到了先生手上,还请先生早做准备。
家父在来时嘱咐平生提醒先生,切不可让一全坞的匪人知道船上货物的真实价值,不然即便有盘头大师的关系,也很麻烦。”
说完这番话,陆平山拱手告辞,苏赫连忙将他拦住,郑重地递上一张麻纸。
陆平山将麻纸拿在手中,疑惑的打,只见麻纸的最上方工工整整的写着四个字——股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