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明明还只是早晨,森林之中却并不安静,和之前的森林相比,这里突兀地倒下了许多树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宛如某种巨型怪物造成的痕迹,一道道深达十米的地洞、抓痕和数不胜数的黑色粘液,将此刻清晨的树林显得如同地狱一样。
“呼…”
而此时此刻的森林尽头,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正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他身上健硕的肌肉还在不断涌动着,好似有一只只诡异的眼睛正在疯狂地耸动着。
费舍尔精疲力竭地眯着一只眼睛,看着此时此刻暗沉的天空,脑海里,各种奇形怪状的知识一直撞击着他的理智让他接近疯狂。
别看他此时此刻这样安静是平息下来了,只是完全因为他已经完全没一丁点力气了。
费舍尔喘着粗气,连一动也不敢动,他生怕自己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就会被带着解体,变为某种畸变的怪物。
在这样极端的煎熬中,费舍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切有生的意识都被用来抵御来自灵魂深处的疯狂了。
他什么也不想想,甚至在此刻死去都行…
费舍尔眯起的眼睛一点点疲倦地闭上,身体诡异的蠕动却越来越明显,直到下一秒,一道温暖的光亮忽而从东方而来,穿过了被他畸变的身体撞倒的树木与泥土,落在了他的脸庞上。
天亮了吗?
费舍尔如此想着。
许是因为那阳光的温暖,费舍尔鬼使神差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迷迷蒙蒙之中,他依稀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影正蹲在自己的身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对方一头金色的短卷发,不显凌乱地搭在她那一双蓝金色的散状瞳孔前。她就那样赤足保持着蹲姿,距离泥土只有一毫米左右的距离漂浮在此刻狼狈的费舍尔前,歪着头看着他。
“赫莱尔…”
呢喃之中,费舍尔如此开了口,好似是在确定眼前是否是幻觉一样。
直到下一刻,眼前这美丽而圣洁的、落在一片晨光之中的天使听到了他的话语,真的如同天上的使徒一样来拯救尘世间落难的信徒那样对着费舍尔伸出了双手,将他的头缓慢地抱入了自己的怀中。
她那打量的蹲姿也一点点下沉,变作了不沾任何泥土的侧坐,直到将费舍尔的后脑置于自己藏在白袍下的大腿上才堪堪停下。
晨光弥漫之中,不知为何,那将费舍尔几乎折磨疯的苦楚正在一点点远离,他只觉得温暖无比。
“你怎么…来了?”
但有了力气的一瞬,他的开口却依旧评分不高——或许只是对于眼前这个恶趣味的坏天使,费舍尔突然有了口嫌体正直的属性呢?
抱着他脑袋的赫莱尔却一点不在意他的话语,反而觉得费舍尔极其想念她,于是便笑着对着他问道,
“怎么样,终于见到我了,是不是都要感动得要哭了?”
“……”
费舍尔闭上了眼睛,侧过头去,靠在了她的怀里,没哭,只是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身体,
“有一点,刚才我感觉我真的要死了。”
赫莱尔脸上的笑容忽而明媚了好几度,但却并未声张。
只见她抬起头来,望着天上缓慢升起的太阳,忽而开口道,
“自信一点,这个世界完蛋你都不会死的。”
“你这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
“因为有我在啊,这四天我一直看着你的状态…”
赫莱尔抬起抱着费舍尔的太阳穴,做了一个拉弓弦的动作,顺带对着费舍尔撅了撅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补充上了没有说完的话,
“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丘比特留下的箭呢。”
“丘比特的箭也就是说,我已经成功了吗,但我还觉得有点不…等一下,你说什么,四天?”
费舍尔原本是想说自己的状态还十分不对劲,虽然现在待在赫莱尔身边比较舒服,但他还不能确定自己已经成功进阶了神话阶位了。
直到他浑浑噩噩地察觉到了时间的变化,他整整进阶了四天?
但实际上这都不是关键,费舍尔也不是如此在乎时间的人。
关键在于,如果跨过了这四天,那岂不是明天就是和赫莱尔约定好的日子?
这是不是已经意味着赫莱尔离即将转化的性别已经很接近了?
怪不得,费舍尔此刻好像也嗅到了一点迷人的、温馨的淡香,不知从何而来而已。
躺在赫莱尔怀里的费舍尔眨了眨眼,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她,却只看到了起伏的白袍的褶皱和她笑眯眯的脸庞。
却只见赫莱尔就那样明媚地微笑着,就那样捧着下巴直视着他。
紧接着,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的嘴唇上晃悠起来,如同钓鱼那样,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钓费舍尔的舌头。
那白皙的手指就那样晃动着,偶尔微微一蹭费舍尔的唇,划过一道触电一样的痒意。
“嗯哼,怎么了?”
眼前的赫莱尔依旧笼罩在圣洁的晨光下,如同真正天使那样耀眼,但此时此刻在她笑眯眯的表情和居高临下的目光里,她真实的性格才似乎得以一瞥,因而绽放出了致命的诱惑。
面对着她此刻的目光和笑容,费舍尔破天荒地眼神躲闪了一瞬,就连话语也变得别扭起来,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这几天托你照看的唐泽怎么样了……”
停顿片刻,赫莱尔依旧保持着笑,似乎是一种无声的答复。
好在,关键时刻费舍尔又说了一句,
“顺带,为你准备了一点礼物。”
“哦,专门为我准备的?”
赫莱尔天使又被激活了。
“只是顺带找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而已,算不上专门。”
“哦,这样。也就是,你找到东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咯?”
“我进阶成功了吗,我怎么什么都没感…”
费舍尔闭上了眼睛,如此说道,但还没说完,他便被捧着他脑袋的赫莱尔低头轻轻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一样,刚好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哈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
费舍尔脸色一黑,之前就说过,他不喜欢别人夸赞他可爱,但赫莱尔尤爱如此做。
关键在于,对她费舍尔也难以追究。狡猾的天使在说出如此恶语的时候总会加上一个淡淡的吻作为赠品,让费舍尔招架不住。
他懒得理会这个邪恶的天使,但实话实说,他的状态突然好了不止一点,就连蠕动的四肢也缓慢地回复了知觉,就是耳边还有一点点耳鸣,偶尔闪过一点意义不明的呓语而已。
结果他还没动,忽而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怀里竟然安静地躺了一个漆黑的、如同黑山羊的一根羊角。
“这是…什么?”
望着自己怀中的物品,费舍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如此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