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河道之上,三艘官船停靠在了天水岸边。
李绚坐在窗前,平静的读着《三国志》,一旁的麹豆儿趴在桌案前,打着瞌睡。
就在这时,舱外声音轻响:“王爷!”
李绚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任何察觉的麹豆儿,有些好笑的站了起来,小心的走到了舱门前,打开舱门:“何事?”
“长安来信。”李竹站在门外,将一封密信递给李绚。
“哦!”李绚有些诧异,他才刚离开长安三天了,怎么就有密信到了。
稍微打开一看,上面是李笔写的密语:“太子典膳丞高岐,去年八月,曾密去咸阳县贤乡洪滨原。”
李绚微微摆手,李竹立刻离开。
李绚走到了烛火之前,将密信直接焚毁,然后放到了一旁的水盆里搅的稀烂。
咸阳距离长安并不远,来去一趟,并不容易察觉。
因为张文瓘的案子,李绚对高家进行了一番彻查,之后,又有不少下人给高府遣散。
后来想起了这件事情,李绚又恰好怀疑东宫,所以就对通过这些人,对高岐进行调查。
当时不过是一个怀疑的念头,现在看来,张文瓘那件案子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咸阳县贤乡洪滨原。
李绚轻叹一声,他没有想到,李贤竟然会派人去那里。
要知道,在那里埋葬着一个臭名昭著的人物,这个人便是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虽然姓贺兰,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改姓武,继承了外祖父武士彟周国公的爵位。
但是在后来,贺兰敏月死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贺兰敏之突然就恢复了自己的原姓。
有人猜疑是贺兰敏之知道了妹妹贺兰敏之死亡的真相,甚至包括怀疑起了自己母亲韩国夫人武顺的死亡原因。
之后,便是关于贺兰敏之一系列不堪的流言,荣国夫人,李弘未过门的妻子杨氏,还有太平公主的侍女……
一直到最后,武后忍无可忍,直接罢免贺兰敏之一切官职,逐流雷州,但在中途,经韶州时,就派人以马缰绞死了贺兰敏之。
和贺兰敏之关联的人很多,都因此被流放。
李绚认识的人当中,就有一位扬州李善被牵连,不过在数年前,李善已经被放还。
他更是在前年,生下了儿子,取名李邕。
不过相比于李善,早就被埋葬咸阳洪滨原的贺兰敏之,几乎已经完全被人遗忘。
但现在,李贤却派自己的亲信去了洪滨原。
洪滨原那里有什么,除了一座墓,剩下的不过是一个少子罢了。
贺兰琬,贺兰敏之和弘农杨氏女的儿子。
没错,就是那位原本要嫁给李弘,但是被贺兰敏之强行奸污的杨氏女的儿子。
李弘成婚是在咸亨二年,距今不过七年,贺兰琬也不过是个年仅六岁的孩子,他能知道什么。
至于杨氏,如果不是武后为了保住贺兰家的血脉,恐怕早就已经“自杀”了。
而且,她又能知道什么呢?
与其在贺兰琬身上用力,还不如去扬州找李善,最起码李善和贺兰敏之的关系极为密切,某些秘密他也知道不少。
但偏偏高岐去见了贺兰琬,他究竟发现什么了?
是仅有他一个人去的吗?
李绚的脑海中闪过了明崇俨的身影。
太子之所以派高岐前去,怕不就是知道了在更早前,明崇俨也曾经去过。
……
“难道贺兰敏之真的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什么?”李绚看着眼前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那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存在。
或许是贺兰敏之给自己儿子留下的,也很有可能是明崇俨伪造的。
这种事情,李绚同样也非常拿手。
但无论如何,之前的所有事情,加上这个因素,就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张文瓘一案,明崇俨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针对高岐。
高岐去过咸阳,而明崇俨又恰好知道这一点,到时候只需要在审讯时稍加引导,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且,这些话,一旦由太子的亲信说出来的,可信度极高。
一旦四处传扬开来,李贤的太子职位必然会被彻底的动摇。
明崇俨做了所有的一切,但偏偏,最后不管是武后,还是皇帝的怒火,都发泄不到他的身上。
贺兰琬!
李绚微微低头,不管贺兰敏之留了什么,还是明崇俨伪造了什么,都足够让人相信李贤不是武后的儿子。
难道李贤真的不是武后的儿子?
李绚突然一笑,看看,就现在这些信息,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怀疑,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李贤应该是急了。
那么很多事情就会发生了。
李绚转过头,看向在一旁还在打瞌睡的麹豆儿,然后轻轻的走过去,将她一把抱起,然后直接抱到了床上。
她的心跳正常起伏,没有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