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脸色惊讶,下意识的说道:“本王没有问吗?”
看到李绚一脸故作惊讶的模样,张七娘有些无语。
李绚脸上的惊讶瞬间消失,平静的说道:“很好,你现在有最后的一线生机,你要明白,你说的但凡有一点不对……”
李绚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张七娘白皙的脖子上,目光很轻,并不是太用力,但张七娘却能非常明显的感受到,即便是再轻薄的目光,也足够让她的咽喉撕裂。
“王爷请问。”张七娘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李绚,再度微微躬身。
“本王想知道,在整个洮州和河州,究竟有多少人在暗通吐蕃?”李绚一句话,问到了最关键的要害。
张七娘略微迟疑,然后开口说道:“有一事,王爷需要明白,在整个西北,吐蕃人暗通的,有三种人?”
“哪三种?”
“第一,是吐蕃人安插,收买,彻底掌握的暗线;第二,是光卖消息挣钱,却不被吐蕃人掌控的掮客;第三,便是那些陇西老牌世家,他们时不时的向吐蕃透露或真或假的消息,或是为了打击对手,又或者为了自身功勋,总归,吐蕃人不过是他们用来利用的棋子,他们也并不怎么看得起吐蕃人。”张七娘话语说的简单,但很有条理。
李绚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原来洮州和吐蕃人联系的一直是你!”
整个牢房之内的呼吸顿时窒息了起来,张七娘想要开口辩解什么,但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将什么都说了。
李绚摆摆手,说道:“你继续,刚才那些都太虚,本王需要实际一些的,吐蕃方面的暗探细作的负责人是谁,平常都在哪里活动,他在洮河两州有多少眼线,明桩,暗桩,死桩,分别是什么人,还有,我朝当中,那些掮客的身份,还有利用吐蕃人的那些世家,他们暗通吐蕃,究竟获得了怎样的好处,怎么得的?”
张七娘的脸色一白,难以置信的看向李绚:“你竟然是要抓住那些人私通吐蕃的实证!”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你说的越多,你未来,能以一个普通百姓度过余生的机会就越多。”
“普通百姓?”张七娘脸上满是苦涩,看向李绚说道:“王爷觉得我这样的人,未来还有机会做一个普通百姓吗?”
李绚深深的看着张七娘,肌肤白皙,皮肉细嫩,享受惯了荣华富贵,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去做一个普通百姓。
李绚缓缓的点头,说道:“这就要看你能够做到多少了,若是你能够协助本王将这些人全部清除,本王也不介意让你加入密卫……”
“我不要加入密卫……”张七娘突然打断了李绚,然后死死的盯着李绚说道:“我要成为你的人……我是说,我要在你的麾下效力。”
李绚的呼吸顿时变轻,然后开口说道:“本王府里的那些人,看起来有些能力,但也都是密卫统领训练出来,现在还好,不被人注视,即便免不了会被别人看到,最后也会加入密卫当中,最终和你走的路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起码我背后有人。”张七娘的神色异常坚定。
李绚微微一愣,随后说道:“你先说吧,坦诚,在本王这里是很重要的。”
张七娘低头,略微思索后,说道:“吐蕃在洮州、河州这一带的密谍统领,叫胡日勒,他是论钦陵在整个青海高原最信任的三位密谍统领之一,他常年待在青南同仁一带,窥视叠州,廓州,河州和洮州,他手下的死桩我不知道,暗桩我知道三个,至于明桩,那些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没有什么用。”
稍微停顿,张七娘继续说道:“至于消息掮客,在洮州,有一个,活动在临潭,河州有两个,一个马帮的,一个水帮的,叠州廓州没有,那两个地方,去的多,死的快。”
“继续。”
“最后便是陇西老牌世家,他们有的时候,利用吐蕃人,坏他们对头的事,有的时候,他们传假消息给吐蕃人,然后收割吐蕃人的人头,大家都是在赌,赌对方的消息有用。”张七娘冷冷一笑,说道:“那些世家做事很小心,他们从来不自己出面,都是通过洮州和河州的掮客传消息给吐蕃人,反正吐蕃人恼火了,最多也就杀些掮客而已。”
“说事情吧。”李绚神色淡然,平静的说道:“要那些对军防造成严重损害的事情,这些东西,才能杀人。”
世家坑害世家人,朝廷乐得看乐子;世家坑害百姓,有罪但不重;世家坑害军方,才会惹起众怒。
张七娘脸色凝重,最后肃然说道:“在洮河一带,陇西老牌世家,真正说话的,只有两家,一家是侯莫陈家,他们家有一位刺史在去年病逝任上,如今虽然还无人补上,但势力犹在,另外一家便是和陈家关系尚可的元家,河州刺史元明,在过往百年之间,北魏,北周,隋,唐,元家有六人任多任河州刺史,在河州,元家经营颇深。”
“这一点本王知晓,但元家能在河州立足,就说因为他们做事不出格,大局不糊涂,支持朝廷西征,甚至颇有功勋,中枢还算信重……”
“但朝廷拿下高原了吗?”张七娘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然后说道:“元家,虽不至于说是墙头草,但无疑,他们以捞取自家利益为先,朝廷占优,他们就利用朝廷的力量,暗中夺取更多的利益,朝廷败劣,他们就暗通吐蕃,侵占朝廷在边州的利益。”
这就是世家。
“证据。”李绚直直的看着张七娘,元家在河州根深蒂固,想要动他们很难,尤其在现在大军开战之时,更加的容易引起动乱,所以必须谨慎。
张七娘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樱唇轻吐:“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