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竹站在门口,对着李显微一拱手。
李显微微点头,李竹快步的走到了李绚身侧,将一张短笺递到了李绚手里。
李绚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李竹已经躬身退了出去。
“何事?”李显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李绚微微摇头,道:“没事,洮州役卒和祖地族兵并未找到勃伦赞刃的踪迹,看样子,我等今夜都别想早歇了。”
张允恭站在一侧,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南昌王是真的没有找到勃伦赞刃吗?
心里算计着,张允恭忍不住的看了侧面一眼,张七娘立刻就捕捉到父亲的眼神。
随后,她上前一步,声音清脆的问道:“不知可否问王爷一事?”
李绚侧身看向穿一身鱼鳞甲的张七娘,眉头皱了皱,然后突然淡笑了起来:“七姑娘这样装扮,倒颇为有些女子巾帼的风范。”
“王爷过奖了。”张七娘忍不住的得意的笑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身边传来的轻咳声,脸上的笑容一敛,然后问道:“都说战局瞬息变化,不知王爷是何时和燕国公,还有黑齿将军商定作战的,如今轻易就歼灭了吐蕃三千骑兵,而且自我损失还不到三百。”
“三百这个数字已经不少了。”李绚的神色突然间冷冽起来,不客气的说道:“前线军卒,在前面拼死搏杀,不是在后面随意被别人当做数字来评判的。”
“七娘失礼了。”张七娘嘴角微微抽搐,脸上带出了一丝苦笑的神色,南昌王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这个时候,张允恭终于站了出来,拱手说道:“王爷勿要误会,小女别无他意,不过是在关心战局罢了。”
李绚脸上微微泛起一丝冷笑,随即说道:“战报绝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知晓的。”
“七娘,你先出去。”张允恭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将张七娘赶了出去,利索的惊人。
仿佛在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李绚要将张七娘赶走一样。
没有了外人,张允恭这才笑眯眯的拱手,说道:“下官身为洮州刺史,但对这一仗细节了解极少,朝廷若是问下来,下官这里着实不好回复,不知王爷可否解惑。”
李绚脸上的冷漠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他微微拱手,然后面色客套的说道:“使君多虑了,此事原本就是要告知使君了,其实本王在数日之前,就已经去过河州了。”
“王爷已经去过河州了?”张允恭惊了,他忍不住的问道:“王爷是何日去的河州?”
李绚这一次没有犹豫,很直接的说道:“就在三日之前,就是察查粮库的那一日,本王连夜就去了河州,和燕国公,还有黑齿中郎将商定了计划,然后才又连夜赶回,之后,便是洮州这边的布置了。”
“洮州的布置,王爷暗中调动了杨宣麾下的役卒和李氏族兵,然后又从府库当中,调取了大量的弓弩,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挖下陷阱坑,一口气将整个吐蕃骑兵全算计其中。”张允恭忍不住的嘴角抽搐,最后摇头说道:“王爷真是足智多谋啊!”
张允恭实在没有想到,李绚竟然在暗中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将他全部都瞒在了鼓里。
对他的不信任,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李绚淡淡的说道:“调动役卒在本王的权责之列,至于李氏族兵,陇西李氏与国同休,国战即是族战,为国效力在所不辞。”
张允恭面无表情的低头,轻声说道:“王爷所言极是。”
“其实本来此事也是要告之使君的,但可惜出了马志和陈夏之事,让人难免怀疑城中有吐蕃人的眼线,故而做事才不得不隐晦一些,这才没有告之使君。”李绚很温和的笑笑,拱手之间,眼底满是诚恳。
张允恭脸色却是不由得微微一变,什么防备眼线,完全可以明说,他们防备的这眼线正是张允恭本人。
看着李绚那看似诚恳,实则暗藏算计的眼神,张允恭心里暗骂一声,狡猾的狐狸。
南昌王就是在怀疑他张允恭在给吐蕃人暗通消息,刚才那话就等于是在明说,但……事实也的确正是如此。
不过张允恭倒是没那么在乎,因为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如今的张允恭,唯一能被抓住的把柄,便是私募骑兵。
但他早有应对,因为这些兵卒虽然精锐,但手中的武器只有刀剑,没有弓弩,也没有甲。
他们和张允恭之间,最多只是雇佣的关系,不是只服从于他张允恭的私兵,而是他张允恭特意提前准备出来,准备送到军中参军的乡兵。
当然,乡兵数量,还有军械数目,有些特定的规制,张允恭绝对是逾越规制了。
他原本是打算硬抗这个罪名的,但谁让前不久,皇帝下诏,悬赏良家子。
有能斩获吐蕃赞普者,封异姓王;斩获大将军者,授大将军;获次以下者,节级授将军中郎将。不限白身官资,一例酬赏。
这些百姓就是主动集结在他的麾下,打算上阵杀敌的良家子。
尤其到了如今,这批骑兵已经被南昌王和李谨行,还有黑齿常之三人瓜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没有人能治他的罪。
终于说交通吐蕃,中间在做手脚的人,从来就不是他张允恭。
张允恭做了多年的刺史,对朝中的律法清楚无比,他的这些事情,即便是三法司会审,也难以找到什么罪名。
皇帝是不会因此而轻易动他这么一个边州刺史的。
当然,虽然没有证据,但前线诸将对他的不信任,也是非常明显的,甚至暗地里讥讽,他也只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