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夜的时候,开荒授田令的风声就已经透漏了出去,但直到今天辰时才开始张贴榜文。
如今,天阴教在州城的力量已经被涤荡一空,现在这个时候,谁会冒出来找他的麻烦。
难道说是世家?
“不是,是百姓,是睦州移民,他们把整个州衙都挤满了。”陈明的脸上满是苦笑。
中央望楼距离婺州州衙本就不远,他的建造,本身就是为了方便传递消息。
只不过多年以来,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战事,所以这里虽然在运转,但真正重视的并不多。
即便是天阴教的人,最多也只不过把这里当做是藏兵之地,并没有将这里的做作用完全发挥出来。
“这么多人。”
站在长街口上,李绚无比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无数的健壮男丁密密麻麻的挤在了长街之上,绝大多数人都只穿着简单的灰衫,脸上满是风霜,眼中又都充满希冀的看向州衙。
“这是如今州城内,所有的睦州移民家庭的男丁都来了吧?”李绚侧过头看向一旁的陈明。
陈明咽了咽口水,然后有些不安的说道:“卑职刚才离开的时候,人还没有这么多,但现在,这里起码有两千人,而且还不停的有人赶来。”
“田不够了!”李绚有些兴奋的神色,迅速冷却下来,他已经很快的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真的按照眼前的人数来授田,那么他们起码需要四万亩田,而且还有更多的人在赶来。
“昨夜的时候,本王然传出授田的风声之时,有没有说过,授田前提是必须要和天阴教切断一切纠葛。”李绚转过身,死死的看向了陈明。
“怎么没有?”陈明的脸上满是苦涩,他对着李绚拱手道:“昨夜,数日跟着杜参军拉着一车车的尸体,在各个坊来回的转,不仅让他们辨别尸体,还将王爷曾经在东阳分辨之法的丰盛传出,昨晚那些,小人才传出今日要开荒授田的事。”
“可这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来了。这些,怕是整个州城之中,有三分之一的睦州移民家户都来人了吧?”李绚一时间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和杜必兴,余泽,王勃等人的商量中,睦州移民,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信奉天阴神女。
李绚如今做了那么多,死在他手下的天阴教众不知道有多少。
昨夜更是派人拉着天阴教徒的尸体,直接游街示众。
和真正虔诚的天阴信徒之间,早已经是仇深似海。
按照他们的估计,天阴教的天阴信徒信仰不坚定,能够被他们拉拢的,最多只有一千户。
如今他们的手上最多只有一万亩土地,每个人二十亩,分给五百人,手续复杂一些,足够分到月底。
在第一天,李绚甚至只打算拿出一千亩来分。
可现在,授田令不过是刚刚张贴,就已经有两千男丁赶到这里来,如果时间再长,那岂不是全城五六千户睦州移民都要来。
该死的,他们的信仰呢,他们对天阴神女的信仰呢?
难道说,昨夜的一场杀戮,已经杀散了他们对天阴神女的信仰吗?
还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高估了民众对天阴神女的信仰之诚?
又或者,是天阴教本身出了问题。
“不管如何,今天这事,必须要变,不然的话,拿不到授田的百姓,会重新对州府充满失望,反而会将他们推到天阴教那一边,今天的授田必须要翻倍。”李绚异常果断的做出了决断。
“走,从侧门进去,必须要快速布置,如果计划得行的话,那么天阴教对婺州的威胁将在极短时间内降至最低。”李绚的眼睛一下子充满了亮光。
现在他,终于认识到,天阴教在百姓当中威望,也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坚韧。
婺州州衙广大,在后巷,有一道不为外人所知的偏门。
李绚很快从偏门而入,快步的朝州衙户曹官廨而去。
一条细长的队伍,从府衙门口,直接排到了户曹官廨。
一进门,立刻就看到了户曹官廨的地上,平铺一张巨大的天阴神女画像。
此刻,天阴神女像上都已经被踩了无数的脚印,来来回回的,人们根本没有时间多看一眼。
只有那些在排队等待的婺州男丁,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脸上的神色格外复杂,然而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人咬牙退出。
画像很大,想跳过去根本不可能,而且四周还有手持刀枪的役卒兵丁在仔细的盯着。
然而在整个官廨之内,最引人注意的,并不是平铺在地上的天阴神女像,而是左右两侧。
一个平放在木盆当中的天阴神女雕像,上面有一些看上去令人感到有些恶心的唾沫。
还有另外一侧,在一侧的凳子之上,放着一具半人高天阴神女雕像。
一把细长的长刀放在一侧。
仔细一看,就能天阴神女雕像上散布着一道又一道的刀痕,明显是有人在上面直接斩了一刀。
现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呼从正前方传来。
“二十亩永业田,我拿到了,户籍,户籍也改了,我现在是婺州人了。”
户籍,当这两个字出现在户曹官廨的时候。
几乎所有人的情绪都在一瞬之间彻底的被点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