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架马车缓缓的驶入平顺坊,但在坊门之下,却突然出乎意料的停下了,停在坊门前的大街上。
李绚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抬起头朝前方一看。
方云秀,天阴教婺州堂堂主,大总管文复之麾下,心思阴鸷,先天真种大圆满
提示词条并没有出现在羊氏老宅之上,而是出现在羊氏老宅斜对面,靠近坊门一侧的一间宽阔宅院里。
这时候,那里黑漆漆的,没有灯火,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一点声音。
就像是完全没有人在一样,极容易被人忽略。
可如果在李绚手下的兵丁,进攻羊氏老宅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力量从斜背后杀出,他们立刻就会被杀的手忙脚乱。
甚至如果对手在羊家老宅中同样有所布置,那么前后夹击之下,情况顿时就会变的危急起来。
方云秀,如今就潜藏在最方便出手,最为隐秘,也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就好像李绚今夜的前来,早就在他的预料当中一样。
早就已经潜伏好自己的爪牙,随时准备给李绚致命一击。
然而,坊门之下的李绚没有因为看到提示此条显示的惊人事实而有任何的震惊,他只是平静的看着的大街,目光落在整座宅院的四周和大门处。
就在这个时候,丘贞沐打马上前。
李绚侧过头,面色淡然的对丘贞沐微点头。
丘贞沐立刻向前挥手,下一刻,两队精锐的兵丁已经直接朝前杀去。
没有半句声音,异常的干练肃杀。
丘贞沐并非婺州军官,但他是奉命调查婺州刺史王方鳞被刺案的千牛卫正六品上千牛备身。
整个婺州,除了刺史王方鳞,已故去的长史李蔼,还有李绚这个婺州别驾,谁的官品都比不上他。
不管是徐剑这个检校兵曹参军,还是燕涛这个暂时被免去了兵曹参军之职的检校会稽府校尉,职位都在丘贞沐之下。
他们虽然都是从西域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但论及行兵作战,战术策应,他们未必比得上丘贞沐。
尤其是这种绞杀乱匪的作业,千牛卫才是最专业的。
更何况在丘贞沐的背后还站着李绚。
“王爷,不知是否要叫醒各家各户!”坊正羊橼有些不安的凑到了李绚身侧,但却被李竹一把拦下。
李绚微微侧身,笑了笑,很温和的说道:“不用多想,去敲锣吧,告诉各家各户,谨守门户,不得妄出,也不得妄入,但有外人闯入,可即行格杀!”
格杀!
羊橼的脸色立刻不由得微微一变,但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在李绚虎视眈眈之下,羊橼立刻拿出了铜锣,然后对准铜锣就狠狠的敲击了起来。
“所有坊民,各守本家,不得外出,各守本家,不得外出……”
听到这个声音,李绚淡淡的笑了,这是个聪明人。
听到这个声音,方云秀神色顿时肃然了起来:来了。
黑暗的夜幕之下,能非常清楚的看到远处的坊门之处,一阵火光响起,整齐无比的脚步声,朝着羊氏老宅杀去。
在心底深处,方云秀忍不住的长松一口气,他总算是应变过来了。
早先在听到今日暮鼓提前敲响的伺候,方云秀的心里就顿时升起一丝阴霾。
情形不对,暮鼓提前的太早了。
虽然说自从李绚来到婺州之后,每日的暮鼓都要提前半个时辰,但今日的暮鼓,整整向前提前了一个时辰。
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原本应该在那之后,就潜入到八咏楼四周的方云秀立刻就停了下来。
并且,很快就在断掌和折命折戟沉沙之时,他就迅速的从羊氏老宅,转移到了斜对面的宅院中。
侧过头,黑夜之下,虽然还不清人脸,但时不时闪过的锋刃带起了冷月寒光,已经给了方云秀极大的自信。
黑暗夜色之中肃静站立的这些人,是方云秀在白天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调过来的婺州役卒。
手持锋利刀枪,眼前中带着一丝血丝的婺州役卒。
没错,就是婺州役卒。
只不过这些役卒,全都是之前被杜必兴踢出城门卫和望楼卫的天阴教虔诚信徒。
今夜,他原本想要在南昌王被杀之后,好好的大干一场,直接拿下整个州城的,但没想到竟然被迫用来自保。
说自保其实也并不准确对,只要给他机会,他立刻就会从背后杀入了李绚手下的将士之中。
加上他稳妥的布置,极短的时间里,他就能彻底杀透李绚手下的兵卒。
然后剿平整个婺州世家,然后关闭城门,禁绝消息传出传入,将婺州未曾沦落的假象维持住。
只有如此,才不会因为婺州的提前起事给整个圣教大局带来影响。
反正三日后就是夏收了,就算是消息泄露,朝廷也来不及了。
天阴教这一次的起事本就艰难,所以才需要方方面面尽力的配合默契。
如此,才能在起事之时,尽可能快速的席卷整个东南。
否则,一错再错,这一次的起事,将会在此以失败告终。
方云秀脑海中思索着接下来的每一步,突然间,他的耳朵忍不住的跳动了一下。
猛然间,方云秀一下子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大门。
霎那之间,方云秀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堪。
脚步声突然停了。
大街上的脚步声在突然接近之后,突然又停了。